陽副校長沒有介紹是政法大學還是農業大學,沒有介紹是法學專業還是財經專業,沒有介紹是專職教師還是兼職教師,這些空間留給臺下學員去聯想、去幻想、去夢想。大多數法院同仁聽說過其名沒見過其人。今日近距離接觸,振奮人心。廖副院長落落大方地走向講臺,春風滿面,意氣風發,白色襯衫配黑吊帶褲,頭髮三七分開,油光可鑑,臉色白裡透紅,他輕巧地用手壓下掌聲,開始了他的講演。
坐在凌子鼐同桌的一個外縣法院的小夥子聽得特別專注,說:“這位老師的名字經常在書報上出現,是大學教授還是專家學者,挺有風度的。”凌子鼐說:“我們法院的廖副院長。”小夥子疑惑問:“不會吧!這種身份的人怎麼留在縣裡,沒有返城麼?”凌子鼐說:“兼任縣政協副主席呢?”小夥子說:“難怪,難怪”。
“封面人物”廖逸宣沒有按照書中順序講什麼“主題”、“材料”、“結構”、“語言”之類,而是從實踐中碰到的問題出發,逐個說明解決辦法,“我曾經寫過這樣一篇法學文章,在《法理論壇》雜誌發表,時間是一九八八年八月第一期第四十七到五十二頁,”“我曾經寫過這樣一篇雜文,在《街談巷議》雜誌發表,時間是*年三月第四期第十二到十四頁。”“我曾經寫過這樣一篇小說,在《風花雪月》雜誌發表,時間是一九七九年五月第二期第十七到二十一頁。”“我曾經寫過這樣一篇隨筆,在《英雄韜略》雜誌發表,時間是一九八三年六月第二期第八十七到九十四頁。……廖老師自稱在市、省、國家級雜誌、報紙採用文章三百多篇,內容涉及政治、經濟、法律、觸及文學、哲學、美學。廖老師是有十多年教齡的老師,在講課時,搜腸刮肚,展示四十多年人生經驗,淋漓盡致,一覓無遺。凌子鼐驚訝廖老師駕馭語言的功力和技巧,那些似乎信手拈來的比喻,既有哲理的機警犀利,又有文學的形象美感,貼切、生動、不落俗套,把許多難以有形象的事物刻劃的栩栩如生,這反映了廖老師的藝術氣質和文學才華。
下課鈴一響,廖老師從亢奮中停止下來,臺下的人在臺上陽副校長的引誘下又掀起一陣掌聲,以表謝意。有幾個坐在凌子鼐旁邊的學員在議論:“有點象個人作品展覽會?”“不,是優秀成果推介會。”“真是不錯,我們有這麼多成果,也不會在縣法院混,早調市城來了。”“不知這位專家學者是那方神仙?”凌子鼐聽著聽著,走出了審判大廳的門。
接下來的幾節課分別由“業大”分校的專職老師授課,他們都是清一色的“業大”副教授,法律職務是副處級審判員,帶著大家從開頭一章到最後一章,那章是重點,那題是要點,“記住啊!”學員們在書上用鉛筆、鋼筆、圓珠筆劃段,沒有一點生氣,沒有一點味道,回想起那個白色襯衫配黑吊帶褲的廖老師,多少有了一些留戀,在座的人起碼耳聞目睹過這個“著作等身”的專家型法官。廖老師沒有下來輔導學員,只是把“講稿”三份分別交給三個學員代表,任你去列印、影印還是手抄。
《寫作教程》對於中文專業畢業的凌子鼐是老馬識途、輕車熟路。試卷由“業大”分校老師批改,給出了98的高分。廖逸宣老師把成績轉告凌子鼐時,幾乎手舞足蹈,為自己培養一位高材生而自豪,更為自己打造一位刀筆吏而驕傲,廖老師鄭重地對凌子鼐說:“我早說過,當過老師的人素質相對要高。我們可以合作,爭取更多成果。”
凌子鼐點點頭,想起徐校長對張院長的尊稱,就說:“你是我的老領導,多加指教!”
廖老師說:“好,我最喜歡你叫我老領導,這樣親近些?”
冬意朦朧的光照中,小巷、偏僻、冷落,一陣寒風吹去,石子路上捲起一片枯葉,沙沙作響。
一個偶然的機會,凌子鼐走進了廖逸宣副院長的家,廖逸宣和妻子兩人守著一幢紅磚青瓦平房。廖夫人在縣農機廠上了幾年班,廠家不景氣下了崗,每月領用四十元生活費。廖副院長的一對雙胞胎女兒在廣東老家帶大,雙雙考入哈爾濱工業大學,又雙雙進到東北的一個軍工企業,之後各自成家立業。一對女兒都要接母親去東北生活,母親擔心留下父親一人寂寞,死活不肯前往,留在縣城陪伴。女兒寄來錢款,買下一幢老式房子,供父母居住,等待父親退休後再作去留打算。廖副院長一家食著無憂。
廖副院長的客廳擺滿了奇花異石,掛滿了條幅橫批,足見一個文人的追求與心境。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廳裡擺放著的很多臘石,精緻的架子襯托著,在燈光下通透剔亮。凌子鼐很是好奇,隨口問了幾句臘石特性。廖副院長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