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力量,你的力量。
——……你該不會是想……
——既身為第三種力量的擁有者,只要我願意被世界察覺,就能分得你一半的力量。
——你瘋了嗎?!對“至高”而言你是個不應該存在的存在,這樣做會暴露你自己的!
——無所謂了。
——……你認真的嗎……
——如果說上一次我拒絕你,是因為我不想有所改變,那麼現在的我已經有了改變的理由。
——我攔不住你是嗎……
——你既知一切因果,便不該攔我……
…………
…………
——你,好自為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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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的眼底悄然流淌過一抹耀金,時風垂著眼,收回了飄蕩的思緒。
面前的人仍是牢牢地盯著他,褪去了懶散的眼中洗蛻出無可撼動的堅持,顯然他所給出的理由並不能說服這個男人。
……然而他卻無法同他解釋,事實上自站在這裡的那一刻起,他便已斷盡了後路。
罷了……
在心底輕輕地嘆了口氣,時風看著他,抬起了手。
輕輕拍落在肩膀上的手,在青雉還未來得及反應時就已經離開,面前的人後退一步,這一次,他再也攔不住他。
金色的光弧四下流竄,男人震驚地看著前方的人,想要張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時風沒有去看他的表情,只是掃了一眼另一邊同樣被定住了動作的兩人,毫不意外地收穫到了一個殺氣凜然的瞪視,倒也並不在意,兀自轉過了身。
“舞臺有了,演員有了,觀眾也有了……”
仰起頭低聲喃喃,他仔細盯著風雲攪動的高空,專注地彷彿能透過那裡看到些什麼。
青雉此刻若是能動,必然也是要抬頭望一望的,然而他如今正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人瞬間消失在原地,只來得及捕捉那最後的隻言片語——
“……那麼,我們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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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濛濛的燦金有如神光籠罩,時風站在整座城市最高的鐘塔之上,低頭間任黑色的瞳被眼前的景象暈成一片耀色。
絢爛奪目的光在遊走間無聲無息地攜著時間飛躍,帶起一場靜默殺伐。
黑髮點染雪白,光潔漸起老態,清澄的目光混入渾濁,挺直的背脊愈見佝僂……
歲月在街巷間匆匆流過,整座城市默然無聲,如若有人能力通靈異,也不知是否能在這一刻聽見那來自靈魂的哀嚎。
時風安靜地看著,迅疾的風還在頭頂咆哮。
他深色的瞳孔能映出一切,卻仍是毫無動搖。
像這樣居高臨下望到的景象,不是第一次。
視線微微動了動,他望向另一個方向的人,儘管憑對方眼下的狀態連顫抖都做不到,但他可以想見其此刻動盪的心緒。
心情頗為複雜地扯了扯嘴角,時風垂下了眼。
青雉,你不明白。
你說沒有人能獨自承擔那樣的禍責與罪孽,卻不知道,那樣的罪……
我早已擔過一份。
他這樣想著,神情有些麻木地閉了閉眼……
刺目的金色望得久了,總會教人陷入恍惚。
似曾相識的情境更是。
不是第一次了啊……
只是這一次,不會再有歡呼的民眾簇著將他擁向高臺,不會再聽到那個人嚴苛冷酷的宣判,不用再感受一次從雲端墜落的絕望,也不用再面對被那人捨棄的恐慌……
他已經離開那一世了。
來到另一個世界,遇見另外的人,開啟一段截然不同的、平和安逸的人生……
決斷,道別,流逝成沙的金色王冠和白色人影……
……他已經放下了。
這般默唸著,時風伸手摸了摸頭頂,卻在摸空的一瞬突然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
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心裡驀然一空。
意識到自己情緒的變換,他回過了神。
攤開的手掌在眼前握起,還是抵不過那種空落落的感覺。
眼神一暗,空蕩寂靜的四下只聽得他漸漸急促的呼吸,許久才慢慢平緩下來。
良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