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朋友,他很客氣也很仗義,只要很漂亮地一笑,就讓別人覺得跟他已經相熟似的;對待他不待見的人,譬如蔣麗榮之流,他看也懶得去看,還這麼勸唐師傅:“老唐,算了吧,啊?有那閒功夫我請你吃茶。她狠狠罵你,你再回罵她,這是惡性迴圈,別和她計較。”
唐師傅不懂什麼叫“惡性迴圈”,但也覺得頗有道理。
裴恩濟以為和沈黛熟了,終於舊事重提:“我雖是個商人,但現在不像從前,士農工商,商人給說得那麼不堪。你喜歡古典的、國文的,我能陪你聽戲、看書畫展;你要喜歡西洋的,咱們可以聽音樂會,到歌劇院去。”
他琢磨著她的神色,以為她怕來日清苦,便道:“如果願意,你可以是‘榮升’的女主人。”
沈黛聽見最後一句,登時把對他的一點好感全部打消,心裡暗暗好笑:本來以為他讀過些書,到底不一樣,結果還是個渾身銅臭的公子哥兒,沒什麼兩樣。你這一點錢,誰曾放在眼裡麼?
她雖這麼想,臉上卻沒有顯露什麼,也沒說一句話。回到家裡,只覺得裴恩濟這人很麻煩,像頑強的牛皮糖,每天點卯似的來慶安胡同報個道,沒完沒了。
“他來他的,我走我的。”現在白芙儂上了天津,她在北平無所掛念,還不如出幾天遠門——他總不能在北平生了根,真賴著不走。
沈黛聽阿瑪說過,家裡祖上是隨龍入關時候進的北平,枝葉廣散,至今還有關係頗近的親人住在阿勒錦老家。她有心投奔,他們必然收留。
她想定了主意,第二天就找來女茶房,付足她三個月的錢,道:“勞累您這麼多日子,打明天起就不用來了。”女茶房看她的打扮,南屋裡的東西搬空了一半:“姑娘這是出遠門?”
沈黛道:“我要上阿勒錦去。”她一路到東車站,買了一張去阿勒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