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聽來的傳聞?小子,看你也是念過書的人,這說話做事,也不多想想?果然書念多了,就是不行。”另一囚犯誇張嘆氣,奚落道:“照你說的,他還不是神仙了?文曲星下凡,還是財神爺附體?當我們這麼好糊弄?瞧他娘們兮兮的樣子,他要是真能教出七個進士,還能拿得出一萬兩?老子現在就給他跪下,叫他一聲爺爺!”
宋問旁邊一名肥胖的大哥,隔著柵欄兇狠盯著宋問,冷笑一聲說:“有錢人會管別人死活?這世間能賺到這麼多錢的本身就是奸詐之徒。奸詐之徒還能把錢都捐了?你怎麼不問問他是怎麼進來的?”
“獄丞,獄丞!”那人跳腳道,“你作證,你評理,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獄丞輕飄飄斜了眼裡面的人,同情而又有些幸災樂禍道:“的確是真的。他將酒樓變賣,又把家產盡數捐出,湊了一萬兩。他的學生,有七名中了進士。他還提議將科舉改制,打壓舞弊。從此以後,縱是寒門子弟,也可以唸書,憑本事科考。”
這座常年吵鬧,從未安靜過的大理寺監獄,忽然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這份安靜持續了許多秒。宋問抬手摸了摸眉毛。
一人:“當真?”
獄丞:“不錯。”
於是又是沉默。
宋問拍手大笑道:“忽然之間,我好像多了很多孫子!”
林唯衍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挺了挺胸膛。不過沒人看見就是了。
邪門!
這人忒特孃的邪門了!
那斯文人:“哈哈哈!哈哈哈!啊——!”
想是被獄友打了。
宋問方才聽他說話,覺得有些不對,問道:“那位兄弟,你也是剛來這裡的新朋友啊?”
“是啊我是!”那人欣喜道,“我是前不久剛進來的。不想在外面見不到先生,竟然在大理寺見到了。我很高興……不不不,我不高興。先生你別介意。”
宋問:“你怎麼進來的?”
看這智商,不大像是能做壞事的人。
與他同牢房的獄友爭著回答道:“這小子去哪個權貴家裡給人驅邪,裝神弄鬼的,騙了好多銀子。結果被人發現了,就被打了一頓,然後送進來了。”
斯文人羞澀道:“這不是,前些日子京城鬼神之說很是盛行嗎?那街頭的遊方術士,都賺得缽滿盆滿的。可大半也都是騙人的,還沒有我聰明呢。我一眼紅,也跟著學一手。沒想到露餡了哈哈。”
宋問:“……”
這後面,應該不大適合跟哈哈吧?
斯文人說:“反正在外面也不大討得到飯吃,進來正好混混日子。沒想到還能看見宋先生哈哈哈!”
宋問跟著一笑。這人還真是個樂觀的笨蛋。
宋問笑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到了大理寺,還能聽見關於我的傳說。受寵若驚。”
一人也是鬱悶道:“沒想到大理寺還能有這樣的人物。是得罪了什麼權貴,被陷害進來了吧?”
宋問:“差不多吧。”
獄丞起先還怕他們起什麼口角,所以站在旁邊聽了些許。隨後就發現,什麼和什麼?這竟然聊的挺開心的?
宋問那樣的讀書人,和這群重犯相談甚歡?
果然都不是些平凡人。
他搖搖頭,驚悚的走開。
宋問進來之後,大理寺卿最擔心事情,還是發生了。
第二天,宋祈穿著布衣,來大理寺求見。
關卿有心想要回絕,但是又不敢閉門不見。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宋祈說好。
將官帽摘下,放在案上,理了理官服,然後起身出去。
宋祈就站在門口。不過數日未見,這位老人已經帶上不少滄桑。只是他站在那裡,依舊能感受到他身上帶的威嚴和震懾。
關卿快步迎出來,先是對他一拜道:“先生。”
宋祈抬手虛扶,單刀直入道:“你知我今日來,是為了什麼。”
關卿低垂著頭道:“先生,不如先進來喝杯茶。”
“我不與你喝茶。”宋祈閉眼搖了搖頭道:“關卿,老夫與你共事數十年,從未求過你,但這一次,老夫不與你周旋,要直白的和你說了。”
關卿側開身,將他往前面領去。
二人走至大門的背後。關卿再次朝他拜禮道:“先生。先生教誨與恩情,學生從未敢忘。只是,國有國法,國法不可違。您如今已無官職,宋問又是朝廷重犯。照律例,學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