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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誓隨相公效死

川流不息,此時可以用來形容各處趕到延州的威武軍,從川裡面來,久久不息,人山人海。

延州城外,已然被擠成了一鍋粥。狄詠帶著鐵甲騎兵奔出,馬匹加速的距離都不夠,馬速還未真正起來,就一頭扎進了党項人堆裡面。

李諒祚站在中軍將臺之上,喉嚨都喊啞了:“加鼓加鼓,讓騎兵衝散他們。”

党項八部,十萬大軍,騎兵無數,也不管有沒有真正集結好,聽著鼓聲就衝,實在是管不得了,不遠處的那些宋人鐵甲,整齊劃一的步卒陣型,正在不斷逼近,若是再這麼慢慢組織下去,哪裡還有餘地衝鋒?

管不得那麼多,跟得上的,跟不上的,上了馬的,沒上馬的,一窩蜂就往東邊衝去,那裡是党項人的來路,也是最方便回去的去路,去路被敵人斷了,必然是人心惶惶的。

一窩蜂一般的党項人,湧往東邊,擠的擠,踩的踩,撞的撞,不得片刻,已然與威武軍接戰了。

距離,許多人沒有一個直觀的感受,比如五公里,便是十里路,對於一個軍漢而言,一刻鐘多一點,便可跑完,後世計程車兵也能輕鬆做到這一點。哪怕是負重甲列陣而行,兩刻鐘必然到位。

這才是党項人著急的原因,遠遠望去,敵人還在七八里之外,星星點點看都看不清,只待他們稍稍一組織,轉頭一看,敵人就到了三四里之外,若是再慢慢列陣集結點校人馬,敵人必然早就到面前了。

為了給馬匹留出一些衝鋒的距離,便也只能這般一窩蜂的去,管不得什麼組織陣型,唯有爭前恐後趕緊往前迎戰。

十萬人之多,從城頭俯瞰下去,密密麻麻如螞蟻堆,動起來就好像流水一般的運動軌跡,甘奇親自上在城頭,一身金甲,鼓槌兩個,把那牛皮鼓敲得如雨點。

雙方都在敲鼓,早已分不清敵我的鼓聲區別,吹號角計程車卒,腮幫子鼓如牛,用盡全身力氣去吹。

嗚嗚嗚嗚……

還帶有一種“昂昂昂昂”的聲音。

低沉而又有穿透力,一排號角,便可響徹全場,籠罩大地,到處都能聽到這種嗡鳴之聲,猶如催命,催著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

威武軍漢,五十斤重的步人甲,磨了又磨的槍刃,碩大的木盾,汗如雨下。

所有人都知道延州城頭那一點金黃是甘相公,所有人都不自覺抬頭去看,看到之後,莫名有一種心安之感。

馬匹撞在木盾之上,拿著木盾的軍漢被撞飛倒地,馬匹也趔趄幾步,馬背上的党項騎士被掀起在空中翻滾,早有士卒把長槍豎起,便是那騎士還未落地,就被長槍扎透當場。

隊頭都頭呼喊著:“向前,向前,倒地的不要管,能爬起來就自己爬!”

營指揮使也在呼喊:“放箭,後陣放箭,把箭袋射空!”

軍指揮使也在呼喊:“令兵,跑那邊去,讓右營往那邊鋪開,鋪開,不要磨磨蹭蹭。”

文書虞侯們一身重甲,腋下夾著刀,手中還拿著筆與冊子,口中也在喊:“這個羌狗是吳老六撞翻的,這個算吳老六的……”

“這個是吳老六與祝兒郎一起捅下來的,這個一人一半……”

“向前,向前!不要回頭看我,往前去,甘相公在城頭上看著呢。”

“你怎麼回事啊,站都站不穩了,趕緊起來……”

“我……地上屍體拌了一下……他孃的,這羌狗死了還要拌老子!”

“來人吶,快往前鋒營去,讓前軍不要急,穩住步伐,不要衝快了,陣型要顧著,慢一點,避免後陣踩踏了自己人。”

“那一隊騎兵想繞道,讓左營快點鋪開,堵住堵住。”

……

將臺之上的李諒祚,已然如熱鍋上的螞蟻,頭顱像是裝了軸承一般,不斷來回旋轉,雙眼到處去看。

東邊在突圍,北邊也在突圍,延州這邊不忍多看,宋人出城了,炸開了鍋一般,軍將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軍將。

中軍更亂,到處都是跑來跑去計程車卒,似乎所有人都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往北往東還是往西,又或者回頭去支援城下……

李諒祚急得幾步衝下將臺,對著面前跑過來的一堆漢子說道:“你們,你們往城下去,把宋人打回城內。”

然後又見李諒祚攔住了一群漢子,又是大喊:“你們往東去,一定要把豐林青化的路打通。”

“你們不要亂跑,往東邊去。”

“你們……說的就是你們,還往哪裡跑呢,往東邊去,往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