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溪聽他這話的意思,是說越縈或者不是從陸家聽到的,而是從她這裡知道的悠然叟。又或者,她傅清溪明明知道自家表姐在找悠然叟這個人的書,自己明明收著兩本卻不曾說起。她實在厭煩透了這樣的心思,何況她同王家兄弟本來也沒什麼交情,便只低頭不語。
王常英便顧自笑道:“未知傅姑娘能不能替我們兄弟向那位悠然叟引薦一下?說起來,我們家裡還真收著他的一些文述呢,雖然比不得傅姑娘得的真傳,誠心還是有的。”
傅清溪道:“我並不認識什麼悠然叟。”
王常英挑挑眉毛,傅清溪道:“只是有人送了我兩本書,書上恰有悠然叟這幾個字。到底書是不是悠然叟所寫都不能確定,更別說悠然叟這個人了。”
王常英哈哈笑了兩聲道:“傅姑娘不愧是數術出身的,這思路委實嚴密。這麼著,那就有勞姑娘替我們兄弟引薦一下,教我們認識認識那位小巷裡的老先生。”
傅清溪淡淡道:“只怕不能了。”
王常英面上有些掛不住了,謝翼也皺起了眉頭,傅清溪道:“當日我同府中姐妹前往,已經觸怒了老人家,如今連我自己也登門不得,還說什麼引薦。”
眾人只聽得外頭傳得風光,未料到後頭還有這樣事情,一時都有些下不來臺。
幸好柳彥姝過來了,幾句話把人引了開去。
謝翼對傅清溪道:“與人結交,許多時候是個交換的意思,我給你引薦引薦想認識的人,你給我找找缺的東西。來而復往,才漸漸有交情可言。便是自己的東西再好,只死死收著,孤陰不生獨陽不長的,有什麼用。”
傅清溪嘆道:“我方才說的也是實話,並沒有故意隱瞞推拒的意思。”
謝翼看看她,搖搖頭嘆口氣去了。
越栐信不知道從哪裡走了過來,開頭一句:“這個人同你不合適。”
傅清溪道:“本來也沒打算如何,管什麼合適不合適。”
越栐信看看她面色,點點頭道:“不錯,你是要求大道的人,先不要在這些瑣事上花精神的好。說實話,到時候你進了崑崙書院數術天字級,不曉得裡頭多少驚才絕豔之輩,志同道合之人。何必如今在渾水裡摸魚。我還想你若錯了心思,定要好好勸勸你的。你自己明白,那就最好不過了。”
傅清溪想起前幾日同董九樞說越栐信的話來,忍不住笑道:“說來還是我運氣好。”
越栐信不解:“怎麼?你是說那書,還是說連面都不想同你見的老頭兒?”
傅清溪笑道:“我是說四哥哥你。幸好四哥哥是想幫我的,不是想算計我的。”說了就把那日同董九樞所言說給越栐信聽了,越栐信聽完全不以為忤,笑道:“人心左右,我就是學這個的,有什麼好壞?就如你說的那些傳流言的人,多少人瞎聽瞎傳,從沒細想過事情真相,亦不知道於自己有何利害,只憑那一個熱烘烘的腦袋和沒骨頭的口條。我算計不算計他們,他們不也就這樣?!”
傅清溪無言以對,忽然問道:“四哥哥你就不想見見那位傳說中的悠然叟?”
越栐信笑笑:“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人。第一,就如你說的,那老先生究竟是不是悠然叟,還存疑;第二,就算他認了,這悠然叟三個字又不是始皇帝的名字,誰不能用?趕明兒我也刻個章就叫這個,也不犯法不是?第三,就算真的是,你一個小娃兒在那樣人物跟前,有什麼面子能叫他見他本不想見的人?何況聽著這位實在不像個好熱鬧愛結交的。”
傅清溪給他鼓掌:“四哥哥,為什麼想的這麼清楚的人就這麼少呢?!”
越栐信笑了,接著道:“說到底,丫頭,就算你現在就能領我去見這位老者,就算這位老者真是冶世書院的老先生,我也不想見呢。我學的什麼?心術,最要緊是能看透旁人,卻不能叫旁人看透了去。說起來,我沒你那麼大膽兒,我怕自己的五臟六肺三分打算五分算計都叫厲害人物一眼看穿了去,就跟走在街上沒穿衣裳似的……那可不好。也只你這樣的,白紙似的一張,也不圖人什麼,也不瞞人什麼,才什麼人物都能往來啊。”
傅清溪聽了一時品不過味兒來。眼看那邊又有人過來,越栐信低了頭笑道:“你等著,你那閒話轉眼就叫它散了。還有那些藉著你的閒話圖好處的人,我也教她們摔個跟頭,這才好玩兒!”
傅清溪欲待細問,他已經一回身走了,越芃幾個走過來說話,傅清溪只好先壓下了心思。
第114章 飛流直下
沒過幾日; 越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