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部分

嚴格說來,我只見過她兩次,均為背影。她是度假村少有的獨身客人,從不觀看夜晚的擂臺賽,總是一個人關在屋中。在一個被水管響聲吵得不能入睡的夜晚,我敲響了她的房間。

她穿著淡黃色睡衣,小腹隆起。

我遺憾地說:“祝賀你。還有幾個月就生了?”她搖搖頭,說:“已經生完了。”她抿嘴一樂,向我講述了一個生理常識:女人生完小孩後,膨脹的子宮需要六個星期才能縮回原樣。

看著我將信將疑的表情,她示意我可以摸摸她的肚子。她的肚子富於彈性,我連聲稱謝,準備告辭,她的眼睛轉了轉,說:“有什麼好玩的嗎?說來聽聽。”走進她的房間,我莊重地坐下,表明我其實是國術館館長。她為一個武林高手的到來而驚慌失措,發出一陣大笑。我說我極具危險性,起碼經歷過四十個女人,她捂著肚子強忍著笑,示意我可以開門出去。

她關門的時候,說:“實在抱歉,我是剖腹產,傷口未好,現在還不能笑。你真是個流氓嗎?”我認真地點了點頭。她也顯得很認真,說:“那好吧。等我的肚子再小點,就試試你是個什麼人。”我回到房間後,水管沒有再響,十分後悔,由於她的小腹觸目驚心,我忘了記住她的容貌。應該很漂亮吧。

兩眼無神地迎來新的一天,我被告知近一個星期擂臺傷殘了十一人,今天已湊不齊拳手。我自告奮勇地要求登臺,而主管好心地告誡我說:“我是拿你當朋友,才不讓你上臺的。”於是我還是在擂臺下溜達。今天,從外地運來了兩個中級拳手,度假村一般是出場費三千的低階選手,中級選手出場費是五萬。我謙虛地詢問他倆如何練功夫,一個說:“每天踢鐵柵欄五千下。”另一個說:“每天撞牆一萬次。”然後他倆對壘,雙雙玩完。收屍的時候,主管對我說:“怎麼樣,我夠哥們吧。”我已經三十二歲多,我的武功已到了極限,只好承認主管是我的朋友。喝了兩聽啤酒後,我再次敲響了長腿姑娘的房門。她睡眼矇矓地開啟房門,我說:“我只想記住你的容貌。”她打了哈欠,說:“記住了吧?”然後關上了門,給我留下一個欠佳的印象。

度假村有從俄羅斯引進的草種,兩尺多高,在夜風中猶如一片蘆葦,常有野貓野狗出沒。

坐在這片俄羅斯草坪上,我仰望著月亮,身邊有人“嗷嗷”叫了兩聲。我脖梗子汗毛豎起,扭頭見是主管。

主管抬著一箱瓶啤從草叢裡鑽出,說:“朋友,看樣子你對現實產生了不滿。”他說他在十五歲時就患上了失眠症,已經二十五年對現實不滿。

我們兩人坐著,仰望月亮,月光下的度假村寧靜祥和。一隻野貓在前方優雅地走過,主管對我說:“其實這裡是最好的地方。”他對我講起了外面的世界,度假村外充滿危險,有著各種各樣的惡俗人物。

在度假村,只要簡單的流血就可以使人得到滿足,而外面的世界卻需要更多。

他一定有著傷心往事,或是悽美愛情。但他超乎我的想象,他說他是個天生的智者,沒有經過什麼就已看穿一切。也許他真是李世民的後代,他祖先的經歷已足夠悲慘。

我默默無語,他好心地問我:“相反你應該有一段傷心往事,不然不會要打擂臺自殺。”我誠懇地告訴他:“你想歪了,我真是一代國術館館長。”他深刻地看了我一眼,說:“生活中還有美好的事物,比如天上的月亮。為了月亮,你要活下去。”我問:“除了月亮還有什麼?”他思考了半晌,說:“很遺憾,沒有了。”我倆都承認人類在太陽昇起後就變得惡劣。此時在遠處響起了男女的呻吟聲,我倆都知道是拉客老頭和女清潔工。主管告訴我,其實倆人都到了歲數,他倆的呻吟是一個假象,目的是給世界儲存一點希望。

我沒料到他倆如此偉大,感動得流下晶瑩的淚水。主管親切地拍拍我的肩膀,說:“我在胡說八道,這對狗男女狗一樣地快活。”我問主管為何不找個女人,他說人只有在睡著後才有個人樣,他實在不願再被女人玷汙。

說完他就醉倒了,並謝絕了我將他搬回房間。他在草叢的旋渦中,純潔得猶如嬰兒。也許清晨他會凍死,我向他鞠了一躬,轉身向房舍走去。我知道,我將第三次敲響長腿姑娘的房門。

她開啟房門時,我的眼力在她的臉上渙散。我說:“是你每天晚上敲水管吧!”她嘆了口氣,說:“我早知道,我總有一天會被抓到。”想不到猜中了。我審問了她兩個小時,她仍然沒有交代清楚她的動機。天快亮時,她說:“其實我只是出於無聊。”我對這個答案感到滿意,然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