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水手和客人一個個地被喊醒,原本寂靜昏暗的碼頭一下子變得燈火通明,不過只要一聽說這是蕉城的燕家要臨時徵用這條船,而且補償豐富,大家的不滿就神奇地係數小了,不但如此,還一個個立馬兒趕跑剩餘的瞌睡蟲,飛快地捲鋪蓋收拾起來。
這邊一熱鬧,旁邊的船隻也受到了影響,紛紛地點起燈來檢視怎麼回事,有些人更是止不住地叫罵,但很快的,所有罵聲都停了下去,因為每條船都或多或少地收到了大方的道歉封口費。有些善於做生意的,趕緊點燈接納從大船上分流下來的客人。
於是乎,月光峽鎮數十年來第一次呈現出十分奇異的一面。
一邊是漆黑的夜裡呼呼的掛著冷冽的北風,一方面卻是熱火朝天的提包扛箱地下船上船,若非燕青雨有言在先,讓大家不得喧譁,只怕附近的居民都要被吵醒了。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雖是寒風嘩啦,人們卻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很快就搬離了大船,船老大也親自帶著手下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地打掃,就怕裡頭留著一絲兒難聞的氣味衝撞了貴人。
而另一邊,儘管大家都很想親眼看看要來坐船的燕家貴人,但等了半天卻仍只有那幾個護衛站在船上,碼頭那邊久久沒有動靜,只好乖乖地找了新鋪位躺下睡覺,暗地裡安慰自己說,就算燕家貴人來了,也不見得能讓自己見著面,還是早點歇著去吧。
一個時辰後,碼頭又漸漸地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只有大船上多出來的十盞明亮的燈,還有時不時傳來的打水潑水聲像是投入蕉江的石頭一般,不時地撲騰撲騰幾聲。
“眼睛都給我睜大點,別讓水鬼給摸上來。”燕青雨安排好五個護衛守住幾個視線口,又親自巡視了一番,才帶著兩人離開了碼頭。
隨著時辰的推移,夜色很快就沉入了最濃重的一段時期,從江面上掠來的風也更猛更兇更刮人刺骨,誓要帶走人體全部的溫度,饒是幾個護衛都披著大氅,也忍不住站在原地輕輕跺腳取暖。
“老大,現在貴人又沒來,船上也沒東西,這燕家幹嘛要派這麼多人守著呀?”雖然託了燕家的福,小三不用再去守夜,得以如願地呆在屋裡,卻很是不解。
“大戶人家自有大戶人家的規矩,你小子管那麼多幹嘛?”
滿天下誰不知道燕家的名望,船老大當然不希望這話被燕家人聽到生出什麼是非,當下狠狠地教訓了這小子幾句,才心情大好大發善心地讓他去睡覺,然後又樂滋滋地吩咐廚房師傅趕緊燒水泡茶什麼的準備待客。
燕家是出了名的大方,今晚他總算領教過一回了,要是等燕家老爺來了,他再把人服侍地妥妥貼貼的,到時候賞銀還會少得了麼?有了這筆意外之財,他也終於可以當一回真正的船老大了。
月光峽做為蕉江中游的一個重要渡口,常有船隻停泊,需要開闊的江面來回旋秩序,自然要比河道的其他地段略為寬敞一些,在人工修建增寬後,大停停泊的這一段,就足足有近兩百米寬。
因離碼頭幾百米處就是小鎮,因此碼頭上除了兩個亭子一排簡陋的竹棚外,兩邊均是河岸,並無人家,只有一叢叢佈滿河堤的枯草矮樹,由於鎮內自有池塘,因此這裡連個洗衣洗菜的臺階都沒有。
嘩啦啦!又是一波江浪拍岸,又緩緩退去,猶如千百年來的每一天。只是今晚卻有些不同,一陣波浪之後,距離大船兩三百米的河岸邊忽然冒出了幾顆古怪的東西,隨即,三個穿著緊身水靠的黑衣人就悄悄地鑽了出來。
“怎麼樣,得手了沒?”三人冒出來的同時,枯草叢裡也站起幾個身影,迅速地將手中的衣服往三人身上一披。
“得手了。”其中一人低聲道,因為在這種極冷天氣潛入水中,話音間忍不住帶著顫音,“等船開上一個時辰,整塊船板就會裂開,就算他們及時堵補也是為時已晚。”
“可有人發現?”
“放心吧,這麼冷的天,誰也想不到我們會冒險下水,而且天助我等,那幾個護衛熬不住跺腳取暖,我正好讓他們合著節拍動手,又親自檢查過一遍,將其偽裝了起來,絕對萬無一失。”
“那就好。”岸上一人陰陰地道,“雖然不知道我們的計策是否已經被燕家識破,但火雷珠沒有爆炸卻是事實,如今我們萬萬不能再失算第二回,否則的話,恐怕就要步上那個死閹鬼的老路一樣了。”
“大人說的是,只是大人,蕉江離此地並不遠,按理說,燕家應該早派船來接,怎麼不但不見蹤影,反而還要僱傭民船呢?”
“此事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