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淵鐵臂用力,攬緊了懷中嬌軟的身軀,淬冰般的眸子凝視著前方,唇角微抿,卻並不說話。
看著他冰寒的雙眸,傅珺心裡竟有幾分微甜。
她知道他是在擔心,為她方才孤身涉險的舉動而心中不喜。
她將身體往上挪了挪,想要湊到他耳邊說句軟話兒,誰想她方一動,孟淵的大手便伸了過來,將兜帽罩在了她的頭上。
“風大!”他低低地道,語罷便又抿緊了嘴唇,卻將她攬得更緊了,似是要用身上的熱力去抵禦這漫天四起的狂風。
傅珺的唇角止不住地上翹。
這世上,終究還是有這樣的一個人,從始至終,待她以誠。
然而,這念頭方一泛起,涉江那張蒼白的臉便出現在了她的腦海。
傅珺的心又沉了下去,百般滋味瞬間浮起,無法言說。
那個始終陪伴在側的女孩,到最後,卻站在了她的敵對一方。縱然她們並不曾兵戎相見,然而,這樣的背叛,也足夠令人心情沉鬱了。
似是感知到了她驟然低落的情緒,孟淵向她看了一眼,眸底已經有了一層柔光。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
罷了,就算她孤身涉險,他和一眾暗衛卻始終在旁戒備,且他也第一時間護到了她的身邊,總算是有驚無險。
更何況。這也確實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蕭紅珠極狡,多年的逃亡生涯令她的每個動作都分外小心,其手下人馬更是分散於城中各處,若不給她一個足夠的誘餌。她是不會將人盡數帶出來的。而就算有了誘餌,若是這誘餌身邊有重兵把守,蕭紅珠也會立刻縮手,轉為隱於暗處,伺機而動。
至於那個神秘組織。若非有此契機,只怕也不會盡數出動。五軍營裡埋的釘子、禁宮裡的暗樁、聯調司的內鬼,還有藏身於各家府邸的暗線,今晚亦必會有所動作,這也是一網打盡的最好時機。
也正因如此,孟淵才不得不同意了傅珺的計劃。當然,他同意這個計劃還有另一個原因。
就在方才格殺那些青衣人時,他分明察覺到,除了他與數十暗衛外,繞翠山莊周圍。還隱匿著數位高手。
其中一人的氣息,很像是何靖邊。
孟淵的唇角又抿緊了些。
看起來,劉筠終究還是不放心,將何靖邊這員大將也派來了。
孟淵的眼睛眯了眯,情不自禁將懷裡的嬌軀摟得更緊了些。
有時候,他真希望能把懷裡的人揉碎了再嵌進血肉裡,這樣,旁的人便再也不會將目光投在她的身上了。
無聲地呼了一口氣,孟淵垂眸看向隱在兜帽裡那張瑩潤的面龐。
那一刻,懷中的人兒正微垂著頭。長長的睫羽在雪白的肌膚上覆出陰影,覆出幾許黯然與蒼涼。
孟淵無力地闔了闔眼。
他的心,為什麼就軟成了一汪水呢?
“去綠荑館?”他終是低聲問她。斜陽簫鼓般的聲線,嵌在轟響的雷鳴與陣陣狂風聲中。竟有一種格外的好聽。
傅珺沒說話,只在兜帽裡點了點頭,復又將臉頰貼在孟淵的胸膛上,感受著他的心跳。
此時此刻,再沒有什麼聲音,比他的心跳聲更能予人安慰。也再沒有一種味道,能像他身上的氣息那般,給她心底帶來莫大的平靜。
她輕闔雙目,窩在孟淵的懷裡不再出聲,直至感覺到他的身子輕輕一震,耳旁呼嘯的風聲亦隨之停息,她方才張開眼睛,抬手褪下了兜帽,舉眸看向四周。
驀地,一滴冰涼的雨點,打在了她的臉上。
不知何時,遠處的天際已不再有閃電劃過,耳畔漸漸便有了雨聲,由疏而密,由緩而疾,眨眼間便已大雨如注,密集的雨點不住敲擊著屋簷,其聲有若擂鼓,聽來比雷聲還要驚心。
傅珺怔怔地望著燭火下映出的白亮雨線,不知何故,心中竟有幾分悵然。
這一場醞釀多時的暴雨,終是如期而至,然而,另一場人為製造的暴雨,卻不知何時才能停息?
她將手攏進袖中,極目向遠處望去。
夜色如墨,漆黑的天空沒有一絲光亮,唯有雨聲若松濤海浪,在這漆黑的暗夜裡“嘩啦”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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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鉤晃著腦袋,將身上的雨蓑外往抖落了兩下。
斗笠與蓑衣濺落出大量水滴,然而很快地,暴雨又將斗笠變得溼重,蓑衣上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