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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部分

,青牛鎮肉鋪的老闆娘,生平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靠在砧板旁打著呼嚕睡午覺。郎飛的豆腐坊距肉鋪最近,張大嬸總愛操著一口粗嗓門賣弄她那所謂的遣詞造句能力。什麼“今日這塊五花肉是賣不出去了,明日就該壞了,飛小子,算你近水樓臺,就送給你吧。”

郎飛知道,那肉哪裡是賣不出去,只是張大嬸早早為他留了一塊。打小他便父母雙亡,雖有義父義母在,可鎮裡的父老鄉親卻還是怕他受委屈,經常想方設法的送他一些吃穿用度

還有呂秀才,雖披著個秀才之名,卻下得一手臭棋,儘管如此,卻還三天兩頭要和莫鐵切磋棋藝。說來也怪,莫鐵是個鐵匠,可棋藝卻頗為不弱。

每次二人對弈,呂秀才都是隻輸不贏,可偏偏他還樂此不疲,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每次輸了棋,都會拿郎飛出氣。不是丟給他一卷書背,就是勒令他抄寫四書五經。郎飛那時還小,哪知道讀書識字的好處,經常在背地裡詛咒他早死早超生。

可到了今天,眼看著墳前瓦片上那一個歪歪扭扭的呂字,心中卻似被狠狠揪了一把。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個道理他懂。雖然呂秀才從沒讓自己喊過他老師,可啟蒙授業之恩,郎飛又如何敢忘。

緩步走到老人跟前,輕輕蹲下,摸了把尚且溼膩膩的新土。想起小時候打群架的情景,郎飛想笑,可一腔心緒卻化作滿臉的悲愁。小虎子比自己小兩歲,小時候最愛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面,一同浪費哥哥長,浪費哥哥短的喊。

這小子是個標準的愣頭青,凡事皆唯郎飛馬首是瞻。多少次跟燕墨幹架,哪怕對方有保鏢護院,只要郎飛一聲令下,這小子總會毫無畏懼的衝在最前面。

兩年前,郎飛回來時曾與他匆匆見過一面,不想這一次回來卻已是生死兩別。據說他還有個貌美如花的媳婦兒,當時才咿呀咿呀學語的小侄子如果今天還活著的話,應該會喊自己伯伯了吧。

鮮血匯同泥濘自掌心跌落,郎飛站起身形,噙著滿眶的淚水再次望向眼前的老人。對於上了年紀的人來說,人生最悲哀之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對他來說,金鐘山為什麼獨獨留他在這裡,他不知道。可那街心每天多出的一名鄉親們的屍體,對老人而言,卻是一種錐心刺骨的傷害。

不管如何,死者總是要入土為安的。望著那一個個熟悉卻又冰冷的面龐,老人唯一能做的,便是拿一把鎬,刨出一個又一個簡易的墓穴。

鐵鎬的一舉一落,帶起的是汗水,也是他的淚水。他在埋葬自己感情的同時,也在等,等一個人。只有那個人,才能為他們報仇,才能還他們公道,才能讓自己的這些親人在九泉下瞑目。

“最可惜的要屬燕墨那小子。”老人嘆了口氣,幽幽說道:“一個月前,他回家探視雙親,正巧遇到此事,他欲去同金鐘山理論,是老頭子我攔他不下,終讓他落得個這般結果”

老人說到此處,竟忍不住潸然淚下。“都怪我……都怪我無能,竟連讓他入土為安都做不到……都怪我……都怪我……”

“三爺爺,不怪你……都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你們……”想及這些記憶中鮮活的面孔,如今卻全都成了冰冷冷的屍體,郎飛眼中淚水再難忍住,順著臉頰一滴滴滑落下來。

這是他生平第二次落淚,第一次是因玄羽老道,第二次便是現在。小芸早已是哭的淚眼模糊,褚海蘭則在一邊柔聲規勸,而青霞仙子更是怒氣如潮,緊握青萍劍的手在微微顫抖。

第四百九十章 一是堅強,二是咬緊牙關

“小飛,不要說這種話!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老人罕見的直起了微駝的脊樑。“那日,金鐘山來人,要抓你義父義母去做人質……”

“你知道的,我們青牛鎮的人,缺的東西很多,可獨有‘血性’這倆字,是深深刻入骨髓裡的。他們想動你父母?必須先徵得我們整個青牛鎮父老鄉親的同意!所以,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

“三爺爺……”郎飛還想說什麼。可老人卻猛地一指身旁這些新墳。“如若現在躺在裡面的是我,我絕不會怪你。人活一世,若連尊嚴都沒有,與那些任人宰割的畜生又有何異?倘或為了親友而亡,為了尊嚴而戰,死又何懼?”

說完,老人又將堅毅的面孔轉向郎飛。“老頭子我的話,就是這地下一百二十八口青牛鎮父老鄉親的話。現在你要做的,不是後悔,不是自責,而是要為大家主持公道,還我青牛鎮子民一個朗朗乾坤!”

月光透過稀薄的雲層灑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