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崔旻一路出門,到小書房時輕叩了兩下。
屋內崔潤沉沉的道了一聲進來,他才推門入內去。
崔潤見他來,盯著他打量了好一會兒:“你母親叫你來的?”
崔旻嗯了一聲,看來他的來意,父親心知肚明瞭。
卻也正因如此,他心內的那些忐忑反倒平復下來,上前了些許:“父親當日,跟姐姐說過什麼,能告訴我嗎?”
崔潤嗤笑了一聲:“你母親沒跟你說?”
崔旻一怔,搖了搖頭:“母親說不知道,您不肯告訴她。”
崔潤這才哦了一聲,略眯了眼,可後話卻不說出口。
崔旻歪著頭看了會兒:“是什麼樣的話,連我也不能告訴嗎?”(未完待續。)
306:王芳到訪
“也沒什麼,”崔潤呵的笑了一聲,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我讓她將來學你姑媽,可別學你婉姑媽。”
崔旻下意識的皺眉,哽在喉頭的話就暫且收住了。
父親口中說的姑媽,指的是他親姑媽崔媛。
這句話其實很值得深思。
當年姑媽嫁到河間府胡家去,據說後來祖母從二房手中奪回大權,長房重新掌著族譜時,胡家也沒少出力。
這裡頭自然少不了姻親這一層關係,可更要緊的,還是姑媽在胡家說得上話。
倒不是說婉姑媽在袁家說不上話,只是她性子養成了那樣,又從不會替四房謀些什麼回來。
父親說這話的意思——
崔旻愣了愣:“父親是在提點,或者說警告姐姐,將來別忘了利用好談家這層關係,幫襯著家裡嗎?”
他話說的很不客氣,敬重的意思就更察覺不到。
崔潤立時就黑了臉,顯然是不悅了。
可是崔旻卻覺得不對。
如果是這樣的意思,那擺明了是想靠著談家的。
然而父親明知道談家靠不住,而且舅舅那天也預設了,父親此次進京,是另有用心的。
“您和祖母,又到底在謀劃些什麼呢?”崔旻捏緊了拳頭。
“你在京城幾個月,如今說起長輩,用的竟全成了這些字眼了?”崔潤的聲音愈發沉下去。
殊不知在崔旻看來,這樣的父親,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
是心事被拆穿?
還是果真有什麼難言之隱無法言說,被這樣誤會,心中惱怒呢?
崔旻私以為,前者只怕更甚。
父子二人對視了半天,崔潤仍舊是黑著一張臉。
他手指在扶手上不停地敲著,一下下的全打在崔旻心頭。
許久之後,才聽他開口說道:“你應該知道,久居應天府不是長久之計。你也應該清楚,形勢如此,陛下想重新佈一個格局出來,我自然要搏一把。不光是我——”
崔潤拖了音,眼底深邃不已,看向崔旻:“就連你,也該替崔家搏一把。”
果然,父親想進京,想來日在京城之中佔有一席之地。
可既然如此,他就應該更清楚談家不可靠的。
跳板、利用,這些字眼一時之間全都浮現在崔旻心頭。
“您和祖母在利用姐姐?”崔旻眼底震驚毫不掩藏,“您利用這樁婚事,想借此作為跳板?”
“她是崔家的嫡長女!”崔潤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這難道不是她應該做的嗎?”
崔旻下意識的倒退了兩步:“那將來呢?父親有沒有想過姐姐的將來?父親又是打算如何利用談家,跳到京城來?”
他嚥了口口水:“談家在御前,已然是說不上話,使不上勁兒了的,父親總不至於想借著談家人的嘴,在陛下面前說些什麼好話吧?”
“這就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了。”崔潤冷冷的反駁回去,“我自有我的主意。還有,這些話,少拿到你姐姐面前去胡說,”他眼底冰冷更濃,“女子管的就該是內宅中饋,看好家裡的一畝三分地,你別拿這些去亂了你姐姐心神,她可是要出嫁的人了。”
崔旻幾乎是從小書房逃出來的。
他難以想象,父親將來會用什麼樣的手段,姐姐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他的姐姐,是養在高閣中的貴女,從小學的是三從四德。
將來夾在母家和夫家之間,姐姐又會如何?
如今父親不過說了這樣一句話,她已然這樣心事重重,將來……崔旻不敢再想下去。
只是崔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