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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她剛踏出房間半步,亨已經自椅子上倒了下去,依然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因為閉不上嘴,嘴角已經開裂,滲出絲絲血跡……

可怕的嘔吐一直在持續著,亨早就陷入了昏迷狀態,無知無覺,連思想意識都停止了活動,全身插著各式各樣的管子利用最先進的醫學維持著生命。

不知過了多久,亨從迷惘中醒來,身體虛弱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剛想努力動動手指,卻感覺手被輕輕拉了起來,握在一隻溫暖得快要把心融化的大手中,那隻手就那麼靜靜握著,許久,有什麼溫溫的東西一滴一滴地滴在自己手上。

親吻自己手掌的嘴唇溼漉漉的,貼著自己臉頰的臉上也是同樣佈滿淚水。

不用睜眼,單憑氣息亨都知道坐在身邊的是誰。

——你在哭嗎?我又何嘗不是?為什麼我們兩個就不能像普通人一樣,做一些普通的事情,這樣彼此傷害,將對方逼上絕路,究竟是為了什麼?

——難道將你逼哭就是我最後的心願嗎?不是啊,我只想看見你的笑容,像從前那樣,活在陽光下的笑容。我只要,從黑暗的角落仰望著你,就已經足夠了。

——真的,不想讓你因為我,沉淪墮落。

“亨,對不起,對不起……這不是我想要的……我並不想傷害你……只是想抓住你而已……為什麼這點兒小小的願望就是不能實現……我只想看到你能看到的世界,這樣,我就可以與你共存……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但是,在得到你的回答前,我必須、必須用各種方法來傷害你……如果我停手……我就會失去你……這個約定……實在太痛苦……看到你難過悲傷,我……我實在不忍心……”

耳邊的嗚咽像個不小心做了錯事在不斷後悔卻又無法真正明瞭的小孩子。

這種口吻這種感覺……

——輝,你還是原來的輝啊;你其實、沒有改變……

亨的心雖然在顫抖,但並沒有火焰升起,去融化心臟外面那層堅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難道就如阿虎所說:自己把自己交出去是件很難的事,自己對他人敞開心胸是件很難的事,讓不是自己的人窺視到自己的內心是件很難的事。

——不是我的心,而是我心底的意志在告訴我:不能那樣做。

——所以……

“已經足夠了,放手吧……在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前……求你了……一切早就結束了,在我們十一歲生日那天,在我們各分東西的那天……我們、我和你,終究是不能坐在一起為彼此唱一次生日歌的……”

微弱的聲音傳進了正在哭泣的人的耳中,嗚咽聲在漸漸減低、消失……最後,亨聽見一個聲音輕輕說了句對兩個人來說都重如泰山般的話:

“我……知道了……”

亨在一陣喧鬧聲中睜開眼,意外地看到床邊圍著幾個自己從來沒在這座宅子中見過的人: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小的禿頭老人,穿著花花綠綠的襯衫,一見到自己睜開眼就開始亂叫“醒了醒了”;一個頭發灰白梳得相當整齊、年齡至少七十以上卻紅光滿面精神矍鑠的老人;在另一邊站著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名貴的西服像是繃在肌肉上,隨時欲裂,面孔就如刀劈斧鑿一般沒有什麼表情,戴了個眼罩罩住了右眼,卻掩不住從眼部往上下延伸的長長的傷疤。

“老爺,他醒了……”禿頭老人頗有老頑童的味道,衝著亨手舞足蹈著。

“小聲,病人剛脫離危險……”旁邊的老人拍了他一下,話語和表情都在透露著職業訊息。

“阿來、老曹,我想和這孩子單獨談談。”有個聲音從幾人身後傳來,不大,但極具威攝力,連亨都不禁被那聲音吸引,微微轉頭循聲而望。

“看樣子他還不能說話吧……”

“哎呀,我的話你還不信……都檢查過了,身體從裡到外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健康得像只小豹子……那些症狀可能是神經性的,休養一陣就會痊癒。”

——小豹子?

亨不由得好笑加苦笑:這種形容對自己還是第一次,一點兒都不習慣,還不如像阿弟那樣,把自己形容成蟑螂來得順耳。

“小少爺這回鬧得太厲害,竟然把人逼得神經……”

“他不是還沒把你逼瘋嗎?”

“他只會把我急瘋……”

“對對,你比他會逼瘋人……”

兩個年歲加起來絕對超過一百歲的老人像兩個孩子般邊鬥嘴邊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