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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部分

入,連滿三點,點點俱收入骨,不覺痛淚直下。賽奴等隨後跟出,見血已入骨,正要責問,寤生忽然往外飛跑,呼之不應。玉奴道:“不要去尋短見來!”一面著人找尋,一面料理殯殮。賽奴卻不甚悲苦,米崇覺著,復宛轉勸慰。賽奴只是待著。玉奴道:“如今只消去問太大人,是該從死、該守節就是了。”一面著人進府請問。

須臾,水夫人遣文嫗、沈家同來剴切開示:應守節撫孤,不應殉夫從死。將守節撫孤,說得重於泰山;殉夫從死,說得輕於鴻毛。且言敬姜以內人行哭失聲,為文伯曠禮之證;況可從死以彰夫過乎?賽奴心裡朗然開豁,方把死之一念,收拾起來,專心料理殯殮之事。仍向雲氏房內尋出香囊,復借立娘一口棺木來,盛礆雲氏。忙亂至天明,方把兩人俱殮入棺。

正在舉哀,忽然寤生趕至,跪在文容柩前,口叫爹爹,直聲嚎哭,大痛無休。哭到午後,已暈死過三次。初時,賽奴冷眼看他,看出真假,也還陪著哭泣。直到後來,看哀傷之狀,迥乎尋常,不覺感動,撫其頭面,委曲勸止。寤生抱著賽奴兩足,痛哭道:“孩兒不孝,不要說得罪父親,死有辜!只把嫡母如常人看待,十年來不曾盡得一毫子道,也就罪大惡極了!況生母之死,大半亦為孩兒不孝父親起見,豈可偷生人世,惟有一死而已!”賽奴道:“我也是決意從死,被太夫人正論提醒,才安心守節撫孤。你母親只生你一子,你該替他傳宗接代,豈可輕生?況你父親遭此慘禍,你母親亦因此而死,如今幸得世子同你姨夫領兵前去,你兄弟二人,若能隨去報仇雪恥,方為大孝!即你母親兼恨你不孝父親而死,你若報得父仇,你母親死亦瞑目。若但尋死,無補於父母,而斬宗絕祀,以傷其心,是太夫人所說死有輕於鴻毛了,如何使得?”寤生聞言大悟,情願報仇,不願從死。

賽奴因問:“昨夜跑往何處?”寤生哭道:“孩兒滴血入骨,已信有**。因恐生母與父親久經交感,氣血相通,或有可入之理。不瞞母親說,景王藳葬之所,離此不遠,孩兒從前不時常去哭拜。昨夜復去,掘出屍骨,把一隻臂膊上的血,差不多刺完,休想滴入一點!然後知道實是父親所生,斷不是景王之子。”

是日,文恩將文容盡節、雲氏從死之事奏知。天產追念衛宮之功,贈文容光祿大夫、後府左都督、正總兵官,溢憫烈。雲氏改贈惠烈夫人。分蔭兩子,世襲錦衣千戶。賜祭葬,輟朝一日。天子輟朝,諭祭諭葬朝臣便俱公吊公祭。水夫人亦遣麟、鵬兩孫弔祭。三營及各將弁及右翼各兵目,俱往送葬。初四日開弔起,於初七日下葬,也就大成局面,忙到盡情。

寤生、長生,父母知兵,年已十六,俱有武藝。初八哭叩文龍,求帶隨徵。文龍轉奏,天子令在錦囊營中效力。於初十日帶師,由天津下船。至二十二日,已至福建。福建自文龍振整之後,將勇兵強,據險設守,倭兵不能得志。復得文龍生力軍救援,氣勢百倍。天子因倭因有”木本水源,水枯木盛;六雄效順,水木俱盡”之謠,將福建六雄,預凋在浙、閩連界之所,聽文龍驅使。合力攻剿,連戰連捷。吉於公令聞人傑、施存義赴琉球合兵,攻其後戶;賽呂、袁作忠、林平仲、劉牧之、朱無黨搗其前門。龍生、鐵面、奚奇、葉豪等於海中游徼,專截倭國救兵。文龍神勇,於公善謀,文恩、錦囊皆慣戰之將,寤生、長生皆致死之師,木秀雖有萬夫不當之勇,倭兵雖有百戰不疲之勢,亦俱殺得抱頭鼠竄,盡力逃跑。被文龍一直趕至雞籠山下,三面攔截,水洩不通。用於公之計,緩攻以坐斃之,使兵不血刃。遂將各港口塞斷,日夜巡徼,休兵蓄勢,以收全勝。

寤生、長生眼見仇人在前,不能即報,每日號泣,請於錦囊。錦囊懼違軍令,不敢進兵。寤生與長生商議:“樂毅因困即墨,世忠圍兀朮,俱以緩失之。設一旦倭國救至,裡外夾攻,必失賊矣!兄弟之仇,不反兵而鬥,況不共戴天者乎?”長生亦以失賊為憂。適二十八日,天降大雪尺餘,二人大喜:“炎方急降如此大雪,天與我等復仇之日也!我等袍甲與雪同色,賊人守防必懈。李愬於雪夜破蔡,擒吳元濟,真其時矣!”因命麾下弁兵,私放一隻小船,潛泊荒灘,兩人於雪夜爬上陡岸,探視賊營。木秀只剩得五號船攔截獨港,自己領驍將親兵,紮營山內,以為犄角;每日獵取禽獸,抄掠荒村,以為軍食,專待救兵。寤生、長生帶走帶伏,行有數里,已至木秀大營。

時近半夜,大雪嚴寒,哨探者固少,巡徼者亦疏,聽那營中更鼓,不甚分明。俱奮勇至前,拔鹿角,闖然而入。不防地上俱有拌索,一腳踢撞,索上鈴聲俱響。營中守夜倭奴俱起,一面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