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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部分

重耳一個亡人,齊桓公現做盟主,尚且肯把女兒給他做妾,秦穆公還把宗女十人去伏侍他,怎講得低三下四?侄女這樣聰明,恁般相貌,若嫁了一個庸俗之人,豈不可惜?王孫公子,十個內有七八個痴愚庸蠢,卻專會寵妾滅妻;文爺這樣人,自沒有偏心的事,雖是做妾,不比做庸俗人的正妻,勝了百倍!況且侄女賢達,最喜講究古事,兩先生上堂講論,他必到閣上來聽,聽著好的,便整日的快活;若配了文爺,豈不快活一世?不瞞嫂子說,方才又聽文爺講《壽夢》、《蔡邕》兩回,奴和大哥的心花,朵朵開放;兩先生都汗流浹背,伏地再拜,把曲本都收過了,要求文爺刪定,才敢演唱。這種奇人,豈可當面錯過?嫂子須要三思!”洪氏沉吟道:“這會子又被姑娘說動了!也罷,去叫那小廝來,問一問他家裡的事情,再作計較。”因把錦囊叫來。洪氏道:“怎這樣一個晦氣色臉兒,又是怕人的?”因盤問道:“你叫文爺是老爺,是相公?你是他家世代的小廝,還是買的,僱的?文爺家裡有多少人口?有多少田房?你可細細說來,便重重賞你,卻不可扯謊。”

飛娘拔劍出鞘,喝道:“但扯一句謊,便割你那顆小頭下來!”

錦囊道:“大姑娘不要嚇唬小的,小的從不會扯謊!小的先叫姑爺,後叫相公;家裡丫鬟們,有叫爺的,有叫相公的。”飛娘道:“這就胡說了!”錦囊道:“大姑娘你待小的說,小的是湖廣任老爺家的小廝,任老爺在豐城做知縣,把大小姐嫁來,小的不是叫姑爺嗎?後來任老爺升進京去,把小的送與姑爺,才依著家中小廝、丫鬟,改口叫了相公。丫鬟們有在山東、北京來的,叫慣了爺,便都叫著爺,不叫相公。”洪氏道:“你家大小姐,自然是你相公的正妻了,今年多少年紀?任老爺在京,現做何官?”錦囊道:“任老爺現做御史;大小姐是相公第三房姨娘,今年十九歲了。”洪氏道:“這是扯謊了!做知縣御史的人,肯把女兒給人做小?可是親生的呢?”錦囊道:“任老爺無子,只親生兩位小姐;這大小姐是第一鍾愛的,好容易得配我家相公做妾,求張良,拜韓信,不知費了多少氣力哩!莫說知縣御史,我家第二位姨娘,不是大理寺正卿未老爺家二小姐嗎?他家大小姐,也想嫁與相公做小,相公決意不從,才嫁與新科翰林東方老爺的。”洪氏道:“你相公有一位娘娘,三位姨娘,那娘娘和大姨娘,又是什麼大來頭呢?”錦囊道:“娘娘是河南田翰林家小姐;大姨娘是當今太子打發太監宮女送到任老爺衙裡,轉送與相公的。”

洪氏道:“我問你相公有多少田房,你不說起,想是窮的了?”錦囊道:“相公原住在吳江,不知有多少田房。到豐城來,住的莊子,是東方老爺家的;吃的米糧,是未家大小姐的,並沒田房。卻再不會窮,相公有一百萬藏銀,藏的不貪洞內。去年七月裡,豐城發了大風,合縣被災,相公託東方太爺買了木頭,替災民收了屍骨,搭蓋房屋,又各處設廠賑濟,陸續用去一二十萬,現在只有七八十萬了。”

飛娘大喝道:“這是扯謊,要割頭了!這樣一件大功德事,你相公怎沒提著一字?”錦囊道:“相公在家,通是瞞著人的,肯告訴大姑娘?百姓們都感激的東方太爺,各處要造生祠,家家設著長生牌位,上司要拜本題奏,那個知道是相公銀子?小的在家,敢說出一個字兒嗎?不是大姑娘說要割頭,小的也不敢說!”飛娘吐舌道:“哥嫂,你只看這一件,文爺的心腸,不就和天老子一般的嗎?”玉麟道:“不必問他了,俺們就定了主意罷。”洪氏道:“主意是定的了;再問問他,不怕折掉了什麼?”飛娘道:“該問,該問,咱這會子心花又開放起來了!洪氏道:“你相公還有老太爺,老太太沒有?老太爺可曾做過官?”錦囊道:“老太爺做過廣東學道,早就死了;只有了太太在家。”洪氏道:“太太和娘娘做人何如?娘娘與姨娘們,可常和好?可常有和氣的事?”錦囊笑起來道:“怎好好的人家,和起氣來?我家太太是聖人,娘娘是大賢人,娘娘和姨娘們,就是四個嫡親姊妹,也沒這般相好。閤家都被太太感化了,丫鬟們像嫡親姊妹,小廝們像嫡親兄弟,從沒有傷情和氣的事,何況上人?”

這幾句話,把三人都說呆了。飛娘道:“咱悔死了,像咱原要做文爺的妾,被文爺幾句話就說退了!這樣人家,休說做小,就做他一世的老丫鬟,也是情願!”錦囊道:“可又來!現在秋香、紫函、冰弦、睛霞、生勝、小躔這些丫鬟,那一個肯離著太太嫁出去的?秋香還說著痴話,就是當今皇帝封他做公主,要他去招附馬,也寧死不去,要伏侍太太一生一世哩!”飛娘道:“你家太太怎樣賢德,就把丫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