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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部分

真不知其子之美,恐其不能勝任,朕可立一券與素父,包管遊刃有餘!'孩兒見聖意已定,斷不可回,只得承旨。但想賢否利弊,可以按圖索驥;至勢惡之機械,獄訟之情偽,變詐百出,豈小兒所能窮?加以風寒暑溼,飲食飢飽之節,非有料理之人,必至乖方。因破例奏請,隨帶金硯、錦囊、成全、伏波夫婦。金硯可以偵訪疑難之事;成全、伏波可以防備風水之變;春燕、秋鴻、錦囊可以救意外;天絲、柏氏可以料理衣食。孩兒又代請給假十日,到家祭祖,省視墳墓,欽限初三,日期甚迫,金硯等俱有執事,應派人交代。還要修書稟候五叔,母親可有甚說話,要寫在書上?”

水夫人悵然道:“我因劉媳之言,甚是有理,尚敢令汝力辭,豈知聖意已定!如此,吳江田租,原派有姻字號用度;五叔書來,已將汝外家墳塋祠宇修整。龍郎回家,可代我祭告。書上致謝五叔,並候問五嬸可也。”素臣道:“母親提著祠宇,孩兒記起一事來,那年同大妹在西湖社神廟中過夜,曾借廟中柴火,許其修廟補償,龍郎可為我了此未完。”龍兒領命。

田氏道:“會魁傳臚,是抄父親的文字;巡按又是學謝老伯舌頭。到那審事的時節,遇著疑獄,又有誰人替你出場?”龍兒道:“兩造具備,師聽五辭,察辭於差,非從惟從,哀敬折獄,明啟刑書,上刑適輕下服,下刑適重上服,既有呂刑一書,替孩兒出場;臨時依著父親平日議論,加以色聽、氣聽、情聽、神聽。理所不通,通之以情;情所不通,通之以變;變所不通,通之以誠。再有金硯偵訪疑難,則斷獄之事,想亦不至茫無頭緒也!”水夫人道:“空說自易。實實做出便難。惟以為難,方無枉從;若見為易,失刑多矣!上刑適輕下服,即宥過無大之意,此可從也;下刑適量上服,即無故無小之意,此不可泥也。蓋刑故無小,即刑其小,但不宥耳。若下刑適重上服,則以下罪而服上刑,其濫甚矣,可藉為出場乎?”

龍兒頓首受教。稟知鸞吹欲隨任之事,素臣以為兩便。龍兒便急進宮奏知,天子允奏。初三日,辭朝出京。又全、鳳元兩家家眷,趁便隨行。在路雖有頭接衙役,並欽賜十名小內監,及鸞吹帶的僕從,金硯等四家家眷,下人共有七八十人,非不熱鬧。卻女眷都是驢轎車輛,男人俱有騾馬,只有十扇金字牌,又都用布袱冒頭,與鋪蓋等物疊放車上,並無旗傘執事,還只尋常。

一到蘇州,知府因系鄰省上憲,且系首相之子,蘇州府吃的浙鹽,更是監臨上司,便備著兩頂八人大轎。旗傘執事,紛紛迎接。武官將弁因是督理戎政,兼著兵部侍郎官銜,便都頂盔貫甲,帶著兵丁,站隊護送。松江府屬半系鹽場官員。因是巡視鹽法,俱遠來迎送,再湊著嘉興、杭州兩府官員差人,投遞紅批;按院、鹽院兩衙門書役,打著全副執事,至蘇迎接。那十面金字牌,又探去冒頭,十個小內監錦衣花帽,一對對掮著,擺在道內。金硯、錦囊、成全、伏波俱是本身冠帶,騎馬前導。鑼聲震地,喝道喧天,便是十分威武,無比尊嚴。

蘇城男女聚觀者,填街塞巷,都指著鸞吹一乘大轎說:“轎內便是九歲大爺的丈母,不知小夫人今年幾歲,便做了誥命夫人,真好福氣也!”鸞吹隨夫京任,與在家無異,從未受此風光;坐在三沿黃傘、八抬大轎之內,左顧右盼,心花大開!暗忖:二哥位極人臣,反不如侄兒顯耀;鳳姐得配此佳婿,好生僥倖也!正是:

官有威權添氣色,年方髫齔倍精神。

三月初一日,到了吳江。因有十日假限,遂於十六日上任。差人先住西湖後山,建造社神祠宇。一面祭祠告墓,遍拜親族。鸞吹便連日連夜,趕往江西,遇著大順風,初十日已到豐城。見了東方僑,呈上始升書札,東方僑最愛鳳姐,見龍兒幼年大發,心甚喜歡,兼不信這點年紀就可當此重任,要去看他怎樣氣局?怎樣作為?兼之隨事指教,亦可起他政聲,便把家事交與總管,欣然而行。又遇推艄順風,至十九日已到江頭。

龍郎到船叩見,即往鹽院衙門公座,發出全副執事,迎進按院衙門。知已於隔晚放告,遂討了匙鑰,開入書房。見有兒張委員摘印的牌稿,入境早已拿了八個文官,三個武官,有一半知是貪官酷吏,想那一半亦必非善類。暗忖:此必素臣所為也,還不以為奇。及看狀上批語,俱如老吏斷獄。洞中竊要,不覺吐舌。

再看到一紙,首胞兄逼奸鄰女。批道:“逼奸之有無不可知,兄弟之名義不可絕。律載:告期親尊長,雖得實,杖一百。仰杭州府將某人提案,折責四十板具報。其牽連鄰女,事屬暖昧,銷案不行。”又一件,告父妾欺父年朽,抵盜家財。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