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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馬的男人打獵歸來,4個隨從各騎騾子,掛在鞋子上的網子裡有獵得的飛禽走獸;男人手持火槍朝馬車飛奔而來,馬蹄在石頭上踏出火花,馬鼻子裡冒著熱氣。他像閃電一樣衝開王后的衛隊,來到馬車的踏板前,勒住坐級;火把照亮了他的臉,原來是唐·弗朗西斯科王子。他從夢中的什麼地方來呢,為什麼又屢屢出現呢。看見馬跑過來,她吃了一驚,從他在石路上奔跑的樣子看,不會是別人。可是,把一次次夢境比較一下,王后發現,王子離她越來越近;他想幹什麼呢,她又想幹什麼呢。

四旬齋對一些人來說是夢,對另一些人來說是熬夜。復活節過去了,它喚醒了人們,但也把女人們重新送回了臥室,負起女人的責任。家庭之中又增加了一些戴綠帽子的丈夫,而他們對這個季節之外發生的其他有傷名譽的事還是相當兇狠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地過去,終於到了我們談一談鳥兒的時候了,這時候我們聽到,綵帶和花兒裝飾的鳥籠中的金絲雀在教堂裡吸流啼略,歌聲中充滿瘋狂的愛情,而修士卻在講道臺上佈道,講述他認為最神聖的事情。基督昇天節到了,鳥叫聲飛上拱頂,祈禱聲也許升上天空,也許升不上天空;如果沒有鳥鳴的幫助,難以指望祈禱聲讓上帝聽到,或許我們還是默口緘言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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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外表輕鬆、手握寶劍、制服襤褸的人雖然赤著腳,但仍然像一名士兵,他叫巴爾塔薩爾·馬特烏斯,人稱“七個太陽”。去年10月我們以11000人大舉進攻時,他在赫雷斯·德·洛斯·卡巴萊羅斯戰線作戰,一顆子彈擊碎了他的左手,只得從腕部把手截去,此後不能繼續服役,奉命離開軍隊。在那次戰鬥中,我方200人陣亡,西班牙人從巴達霍斯派出的騎兵迫使活下來的人四散奔逃。我們躲到奧裡文薩;我們確曾搶掠爾卡羅塔,但對此並無多D大興趣。前進了十萊瓜到達那裡,後退了十萊瓜回到這裡,讓那麼多人死在戰場,“七個太陽”巴爾塔薩爾把一隻手留在了那裡,不值得。要麼由於吉星高照,要麼因為身上的肩繃帶起了不同尋常的作用,這位土兵的傷口沒有失血過多,被子彈擊中後血管沒有破裂;外科醫生高明,根本不需用據鋸斷骨頭,只把關節拆開,在斷處塗上一層收斂性草藥,“七個太陽”的肌肉又非常好,兩個月後便痊癒了。

從軍切裡省下的錢很少,又想做副鉤子代替手,他便在埃武拉行乞,以攢下必須付給鐵匠兼馬鞍匠的工錢。冬天就這樣度過了,把乞討到的錢省下了一半,另一半的一半用於路費,其餘用於吃飯和喝酒。春天到了,“七個太陽”巴爾塔薩爾已逐步付清了賬目,馬鞍匠把鉤子交給他,還交給他一副假手,這是他突發奇想,要兩隻不同的左手而用最後一筆錢訂做的。假手用皮革精心包好縫嚴,與鐵手珠聯璧合,而鐵手經錘打和淬火,非常結實,兩種大小不同的鏈子把它們與肘部和肩膀連線起來,更加牢靠。“七個太陽”開始旅程,此時人們知道貝拉的軍隊留在了營房,不來阿連特茹,因為這個省飢餓現象非常嚴重,雖說飢餓在其他各省也普遍存在。軍隊打著赤腳,服裝破爛,搶劫農民,拒絕前去打仗,有的開小差投奔敵方,有的逃回家鄉,走上邪路,以行劫餬口,強姦婦女,總之,他們是在向不欠他們分毫、同樣處於絕望狀態的人討債。“七個太陽”殘廢了,沿著王家大道朝里斯本走去,他的左手的一部分留在了西班牙,另一部分留在了葡萄牙,這都是一場決定誰登上西班牙王位的戰爭造成的,是奧地利的卡洛斯呢,還是法國的菲力浦,這其中沒有一個葡萄牙人,不論是完整的還是缺胳膊少腿的;被稱為士兵的人的命運就是把肢體留在曠野,能坐的不是王位,而是土地,只此而已。“七個太陽”離開埃武拉,經過蒙特莫爾,不靠教團和路標或者魔鬼引路,對缺一隻手的人來說,只能靠自己。

他慢慢騰騰地走著。在里斯本,沒有任何人在等候他,在馬芙拉也一樣。幾年前他離開馬芙拉參加了國王陛下的陸軍。如果父母還記得他,也許認為他還活著,因為沒有關於他殘廢的訊息;也許以為他死了,因為也沒有關於他還活著的訊息。總之,隨著時間的推移就會知道究竟如何。現在是晴天,一直沒有下雨,叢林中開滿鮮花,鳥兒不停地啼鳴。“七個太陽”巴爾塔薩爾在旅行背袋中裝著鐵製假肢,因為有些時刻,或一連幾個小時,他都感到手還長在胳膊尖端,而又不願意失去以為自己還完整無缺的這種幸福感,只有完整無缺才能把卡絡斯或者菲力浦捧上王位。其實,戰爭結束之後兩個人都登上了寶座。對“七個太陽”來說,只要不看缺少肢體的部位,只要感到食指尖發癢,只要想象著用大拇指去搔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