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依舊願意跟從阿拉圖德·圖圖赫……當然我也別無他法,厭不託害怕某天虎跳崖也不再接納自己,那時他便會被虎跳崖的同盟——他的故鄉鳥羽的人剝皮抽筋。 “殘忍無情的事,換我做不出來。”他冷哼一聲,倚在一面土牆。
“你的殘忍無情我也略有耳聞。”巴雅爾把漂亮的臉蛋轉向厭不託這邊,揭穿道:“與你一同來到虎跳崖的滿都拉圖呢,那小子去了哪裡?被你殺了?”
“怎麼——不是——是——”厭不託猝不及防,一下亂了陣腳。他想問她怎麼知道,又想說不是自己的主意,是他們的大人阿拉圖德·圖圖赫!可實施的人確實是自己,大雪真正降下的那天,是自己用磨得鋒利的解刀捅穿那可憐的朋友……可惡,原來自己也是同一根繩的螞蚱……可能怪自己麼,都怨那日崖頂出現怪水時,滿都拉圖愚蠢的言辭。
“你不用驚慌,是滿都拉圖自己葬送了自己。”巴雅爾溫柔地笑了笑。
是是,厭不託連連點頭,然後洩氣地問道:“那如何讓大人改變主意呢?”
一陣叫喊聲傳來,可能是附近有什麼人起了爭執,然而兩人覺得怪異,這聲音並不來自於四面八方,而是地下……還有輕微的腳步聲,厭不託方才聽到的,此時仔細聽去,也來自腳下的空間。
再聽幾下細密的切割聲,有什麼重物倒塌在地,這塊區域的空氣開始瀰漫一股輕微的血腥味了。隨後又傳來一陣突來的震動,似乎是某位力士撼動了大地一般,這下之後,便沒了動靜,包括爭執聲,一概停息。
雖然只是幾息的時間,然而厭不託和巴雅爾仍然警覺地意識到麻煩,他們這才注意那延伸向地下的入口,兩人飛快地衝了進去。“這是什麼鬼地方?”只聽厭不託輕呼。
屍體,屍體,屍體。橫穿在斷截柵口的,被捶爆腦門貼在牆的。一顆腦袋被急忙支援的厭不託踢得顛來倒去,一路滾到地牢最深處,接著沒了聲音。巴雅爾大駭,她以為這等殺傷力莫不是混進了什麼野獸,不由得攥緊了手斧。
透過地牢的烏煙瘴氣,兩人聽到石塊撞擊的巨響,接著一個詭的人形恍惚出現在了盡頭。
那人身材高大,足足高過原人們一個頭,當然遠沒有之前在大殿裡見到的蛇人那般誇張,卻也足夠魁梧。他披著一件兜帽衣,身體前後擺動,用一塊石頭不斷擊打牢籠,而身邊,一抹詭異的藍色火光持續飄浮,為他照明。
厭不託暗罵幾聲晦氣,掄起斧子要前,馬被一把拉住。
巴雅爾指了指那抹藍火和扒著牢籠的一雙白手,示意先躲到陰影裡不要出聲。
頭頂傳來了莫古鳥的叫聲和馬匹的嘶鳴,不少原人戰士趕路過來,他們大吼大叫,腳步聲凌亂而狂躁。厭不託以為這劫獄的混賬東西看來是要束手擒了。只聽“轟”一聲,最結實的牢籠終於被撞開,兜帽男人進去抱起裡面的囚徒,藉著藍火可以看到,厚重的雪貂袍裡露出一段藍白色的手臂,屬於一個老人。
他該往哪裡逃跑呢?
只一個念頭從厭不託腦海裡閃過,兜帽男人便決定了逃跑的路線。他回過頭,面對厭不託與巴雅爾躲藏的陰影,打算仍舊原路折返。他大步流星,或許沒有發現陰影裡兩個屏氣凝神的原人,也或許想快些出去找個光亮的地方照看懷裡的“雪民星光”,因此無暇顧及兩個疑似抱頭求饒的貨色。
虎跳崖的男兒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輕視自己的傢伙。厭不託掙脫巴雅爾的拉扯,自陰影裡突襲,拳頭像是伺機而出的紅蛇那樣迅捷,利落地擊兜帽男人的肩胛,並順勢將寬大的衣袍扯了下來。這袍子像遮篷,蓋在他身竟有些拖地。
糟糕!他貓在黑暗裡驚呼兩聲,袍子將視線完全遮蔽。外面只聽幾聲咒罵,一個敦實淳厚的嗓音怒喝道,接著伴隨一陣眩暈和劇痛,他仰倒在地,因竭力忍痛而不住抖動,口腔裡湧一股腥味,活像一頭被勇士逮住的獵豹。
然而獵豹是會回擊的。兜帽男人出現在他方,赤身而立,熊腰虎背,過於強健的肌肉使得關節有些怪異地扭曲,正要大步邁過去。他一腳蹬開兜帽男人的右腿,趁對方穩住身子的空隙側滾起身,改用手斧攻擊,可一雙近乎牛眼大小的眸子早已鎖定了他。
巴雅爾見厭不託再一次被控制,接著腹部連受多記重拳,最後被丟在牆面撞碎三塊木塊。
“待著別動,女人。”兜帽男人毫髮無損,怒氣衝衝地威脅巴雅爾。他聽見頭頂腳步聲逐漸安靜下來,顯然有人已經在地牢入口等候,不由得懊惱不已,轉身想要對厭不託再施重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