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真卿,是朕誤會你了。”想到此處,趙與莒擺了擺手,示意侍衛放開他:“朕不究你君前失儀之罪,不究你陷君不義之罪,你也莫怪朕誤會,如何?”
聽得天子象小民討價還價一般與真德秀打商量,群臣又是愕然。便是真德秀自己,激憤之中,也呆了一呆。
“彭義斌收復徐州,此乃大功,況且金國先啟兵釁,襲我將士,敗之有何不可?”還是薛極,他站出來道:“真德秀所言乃社稷久安之策,陛下亦宜斟酌察納。”
“是是,薛卿、真卿所言極是。”趙與莒藉著臺階下來:“彭義斌收復徐州,不可不賞,不過真卿所慮,也不可不聽……這樣吧,允彭義斌所奏,以劉全為淮北屯田使,李鄴為淮北總管,彭義斌及忠義軍賞錢十萬貫……此錢自朕私庫撥出,魏卿便不要瞪朕了,如何?”
聽得他最後一句,眾臣大半啞然失笑,因為真德秀而顯得極為緊張的氣氛,為之一鬆。
“陛下,臣不知這劉全、李鄴為何許人也?”雖然如此,又有大臣問道:“向來忠義軍中,不聞此二人姓名,驟得高位,恐非社稷之福。”
“此二人朕倒是知曉。”趙與莒淡淡一笑:“李鄴字漢藩,乃是朕在山陰時府中舊人,劉全乃賢妃親舅,向來在流求主持民事。”
聽得李鄴是天子潛邸舊人,眾臣又是一愣,這才想起,天子除了可用流求之兵,亦可用流求之人。這對朝堂群臣卻是莫大威脅,若是天子性起,將流求之人一一拔舉,而朝堂之上諸君子卻一一斥退,那這大宋,豈不要更名為流求了!
而且,劉全既是外戚,便不宜放諸地方,以免生出禍端來。
但是,此時天子挾前方大勝之餘威,做出這番任命,正是舉國同慶之時,他們此前反對天子伐徐州,已經證明是錯地了,此次還要再錯一回,豈不是要自觸黴頭?
趙與莒不等群臣難,立刻又扔出一個大骨頭來:“既是奪了徐州,那淮南之地,便再非邊疆,朕意欲在淮南屯田,隨得一人為淮南總領,都督淮南兩路屯田事務,不知諸卿有何人選?”
這卻是比攻擊天子任用私人更為要緊之事了,朝堂之中,立刻咳嗽的咳嗽,使眼色的使眼色,無論是宣繒、薛極一黨,還是葛洪、魏了翁一派,都希望能安插一個自己人上去。
趙與莒見眾官都是做著小動作,心中又是冷笑,群臣各懷私心,他並不在意,人若無私心,便是聖人了。但是,若因私心而誤大事,如史彌遠一般,那卻是他不能容忍的。
“事關重大,倉促之間,眾卿只怕也想不出好的人選。”他頓了頓,然後笑道,“不如先且退朝,諸卿將認為合適之人寫成條陳,明日送上來,朕再擇其最佳與參政眾卿商議,如何?”
天子雖然問了一句“如何”,但眾臣都知道,這便是天子之意了。他們忙著盤算怎麼樣說服天子,將這個淮南總領位子,安置到自己一派的人身上。
魏了翁、真德秀下了朝,真德秀因為心境尚未平定之故,仍是一副怒衝冠的模樣,弄得魏了翁原本想與他商量一番,卻不得不閉嘴。行至和寧門處時,一個內侍突然自後邊跑了來道:“真舍人,真舍人!”
真德秀心不在焉,原本未聽到地,魏了翁拉了他一把,他才愕然回。
如今他身上,只還有這中書舍人之銜,那內侍喚真舍人,必然就是他。
“天子令你稍候。”內侍近前來低聲道。
真德秀再次吃驚,天子方才朝堂之上和他起了爭執,甚至到了雙方几乎破臉地地步,可現在又要他留下來,莫非天子下朝之後氣尚未消,要來尋自己地麻煩?
想到此處,他冷笑了一聲:“正好,我也有話要對官家說!”
群臣散盡之後,那內侍帶著真德秀轉回大內,不過卻不是將他帶到此前常與朝臣見面之所,而是選德殿。這座大殿乃孝宗皇帝時所建,殿內有御屏,上面書寫著監司、郡守姓名。真德秀引入之後,便見著裡面只有天子與方才踹了自己一腳的那位御前帶御器械,那侍衛還瞪著自己,眼神冷冽犀利。
“臣真德秀……”
“免禮免禮,真卿不必了,今日是朕不對。”趙與莒原本背對著他,正在看御屏之上地地方監司郡守姓名,此刻淡淡笑著轉過身來:“朕讓內侍留你下來,便是有些不好當著眾臣之面說的話與你講。”
雖然早就準備慷慨赴死,但聽得天子如此溫言,真德秀心中還是一鬆,不自覺地便舒了一口長氣。旋即,他又警惕起來,這件天子可謂智謀深遠權術百出,他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