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九班門口,阮萌是很久沒有經過了。從那條走廊下樓的時候,總會想起曾經和誰在這裡鬧過彆扭,最終分別走了兩條路。不是愉快的回憶,所以寧願不去觸發想起。在cao場上有時會遇見九班的男生,趙元宇經常和另兩個走在一起,其中比較帥的那個阮萌也知道,是校棒球隊的主力,年級裡幾個能稱得上校糙級別的男生他算一個。趙元宇和他同行,顯得不那麼起眼,但阮萌也總能在很遠的地方就認出他來,多半會招手打個招呼。他們在九班的存在感大概等同於薛嵩和陳嶧城在四班。阮萌注意到,從週四開始,四班的那兩位就行色匆匆,整日不見蹤影,有時上課也不在座位。週五上午阮萌終於忍不住問前桌:&ldo;陳嶧城哪兒去了?怎麼不上課?&rdo;&ldo;他不是和薛嵩一起參加理化競賽集訓嗎?&rdo;這樣便知道了行蹤。教室裡沒有薛嵩的時候,阮萌的神經終於放鬆一點,腰背不再像釘在虛無的板上,寫作業的過程也變得清晰明朗了,一個個數字單詞又重新獲得了意義。臨近中午下了一場大雨,結束了一連幾天汗流浹背的悶熱天氣。天色陰沉下來。踩著預備鈴的旋律,薛嵩跟著陳嶧城往教室外面去,邊走邊問:&ldo;你帶傘了嗎?&rdo;&ldo;沒帶!跑過去就行了!&rdo;樓梯通道里傳來帶著點回聲的陳嶧城的聲音。阮萌抓著課桌下自己的傘柄,猶豫了兩秒,追出去喊道:&ldo;薛嵩。&rdo;男生在樓梯轉彎處停住了向上看。阮萌揹著光站在亮處,把雨傘遞向自己。&ldo;雨傘借給你。&rdo;她說話的時候根本不和人對視,目光的落點總在人的手上、腳面、身後的背景牆,連樓梯扶手也能多掃兩眼。薛嵩仔細看著腳下的樓梯,一步兩三個臺階跨回去接了雨傘:&ldo;謝謝。&rdo;回教室的路,阮萌放慢了點步伐,剛好能夠完整地看完那把深藍色的雨傘在視野裡切出一個對角線,從自己這幢樓,快速移動向理化實驗樓。傘下的那個人有著大長腿,他的校服衣袖挽到手肘,小臂略微顯得蒼白。雨水把整個世界柔光化了,沿著他走過的每一步濺起反射著零碎光芒的水花。從樓上往下望,看不見他藏在傘下的臉是怎樣的表情。多半是沒有表情。阮萌兀自笑了笑,站在教室門口喊&ldo;報告&rdo;。上午最後一節課後,阮萌和其他女同學結伴共傘去了食堂,對方想吃麵食,阮萌想吃蓋澆飯,於是在視窗排隊時分開。自從和戚可馨鬧翻之後,阮萌就沒有固定一起吃飯的同伴了,今天遇見這個打個招呼坐一起,明天遇見那個,大多數時候是自己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並沒有什麼不方便,至少不需要提防著別人不講禮貌直接伸筷子過來夾菜。但今天有點麻煩。阮萌一邊吃一邊苦惱待會兒該怎麼回寢室,冒雨,還是臨時找熟人共傘?正想著,湯碗裡投下嚴嚴實實的一片陰影。薛嵩悄無聲息地在對面坐下,陳嶧城挨著他坐下,對阮萌說:&ldo;多謝你的傘。&rdo;&ldo;你們這競賽集訓到幾號?&rdo;&ldo;要兩個星期。&rdo;女生自己計算了一下:&ldo;考完也快期末考試了。&rdo;&ldo;是,挺煩的。語文課少幾節沒問題,可英語缺課多了只能自己找時間補回來。英語老師對集訓特不滿意,剛才還派人來叫我中午去辦公室背課文。&rdo;&ldo;哦對,我們剛才課上抽背了。&rdo;&ldo;你們是抽背,我這算什麼?指定一對一!&rdo;&ldo;那你昨晚背了麼?&rdo;&ldo;哪有時間背,你去看看我們做多少練習卷。&rdo;&ldo;薛嵩也要背嗎?&rdo;雖然是第三人稱的發問,但阮萌原是想他自己主動過來回答,可惜薛嵩領悟不了,只顧著埋頭吃飯。還是陳嶧城接上來說:&ldo;他不用。反正他是老師的得意門生,沒有拖後腿的科目,老師才不會盯著他。&rdo;薛嵩還是沒附和,也沒否認。話題進行到這兒,走向就有點奇怪了。被議論的那個人明明在場,另兩個人卻一直&ldo;他他他&rdo;地說下去,總感覺不自在,阮萌也就不好再問什麼了。陳嶧城另開話題,八卦文藝活動的計劃,阮萌順著他一問一答,直到薛嵩最後吃完問:&ldo;走吧。阮萌你去教室還是寢室?&rdo;&ldo;寢室。&rdo;女生擱下筷子端起餐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