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洪剛和士兵們臉上都露出嘲諷的笑容,婦女知道自己的戲演砸了。不過,作為一名有節操的演員,就算撲街也要完本,這是最起碼的職業道德。她站起身來,回過頭喊了一句“照顧好我七舅姥爺”之類的臺詞,然後拿毅然決然地舉起瓶子,對著嘴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喝完之後,她把瓶子一扔,四腳朝天地倒了下去,嘴裡呼嚕呼嚕地往外吐著白沫。
後面正在嚎叫的村民們一下子都出了戲,目瞪口呆地看著那躺在地上的婦女。先前與那婦女膩在一起的男人臉上有些變色,腳動了一下,似乎想衝上去,但隨即又停下了。用喝農藥來秀悲情這件事,是他們事先就合計過的,當然,不到沒辦法的時候,那婦女也是不會使出這一招的。
“秦組長,前面這位婦女真的喝了藥……我聞到一股農藥味,看起來像是真的。”洪剛臉上不動聲色,低聲地向秦海做著報告。
“村民什麼反應?”秦海問道。
“村民在喊口號,說我們逼死了人。”洪剛道。
“有人上前搶救嗎?”秦海又問道。
洪剛扭頭看了一眼,答道:“沒有,他們都在看著我們這邊,看樣子是想等我們去搶救。”
“扯淡。”秦海不屑地說道,“他們自己人都不搶救,我們憑什麼去搶救?甭管她,真想死咱們也不攔著。”
“好吧……”洪剛無奈地應道。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喝了藥的婦女在自己面前口吐白沫,自己卻無動於衷,這與洪剛的做事原則相差太大了。可是秦海說的也有道理,如果這個婦女真的有生命危險,他們自己的鄉親為什麼不著急呢?
“你們……你們怎麼見死不救?”村民們中間終於有人耐不住了,跑出來對著洪剛等人喊道。
洪剛笑著反問道:“你怎麼不救呢?”
“我……”那村民愣了。想了一會才義正辭嚴地回答道:“又不是我把她逼死的,我為什麼要救!”
“照你的說法,如果我們救了她。就代表是我們逼她喝藥的,對不對?”洪剛問道。不等那村民回答,他自己先給出了答案,“正因為是這樣,所以我們不能救她,誰想救誰救去。”
“不管是誰逼的,你們是當兵的,不該先救人再說嗎?”那村民問道。
洪剛冷笑道:“她到底喝了什麼,我不知道。我想。如果她真的喝了致命的毒藥,你們會這樣坐視不管嗎?既然你們都不著急,那說明她喝的根本就不是農藥,我為什麼要上當?”
“這……”村民傻了,不對啊,對方不應該這樣說話的啊,可是,對方的邏輯是如此強大,自己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個洪剛嘴皮子夠利索的。”在通話器的另一頭,秦海和張向前聽著洪剛和村民鬥嘴。不禁呵呵笑了起來。
張向前道:“洪剛是個城市兵,一向能說會道,過去在師部參加演講比賽還拿過名次的。這次我讓他打頭陣,也是為了發揮他的特長。”
“張營長真是知人善任,佩服,佩服。”秦海恭維道。
現場已經陷入了僵局。那婦女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真死了,還是裝死。村民們站在後面叫罵著,還有假裝在哭喪的,但就沒有一個人上前去救人。洪剛雖然不能確信那婦女喝的是不是真農藥,但看到對方的人都不動彈。他也沒理由去濫施同情。如果一個人能夠讓自己的同夥都對她見死不救,那就意味著要麼她自己惡貫滿盈。要麼她和她的同夥都是惡貫滿盈。
“班長,這麼弄也不行啊。”士兵周曉宇走到洪剛身邊。低聲說道。
“那怎麼辦呢?”洪剛道,“他們不衝擊我們的警戒線,我們就不能拿他們怎麼樣啊。”
周曉宇道:“至少先把這個女人弄走吧,躺在這,萬一被其他路過的人看到,還不知道咱們是怎麼回事呢。”
“怎麼弄走?咱們可不能碰她,一碰她就說不清楚了。”洪剛提醒道。
周曉宇神秘地一笑,然後突然用驚恐的口吻喊道:“班長,你快看,一條蛇!”
他這樣一喊,所有的人眼睛都看過來了,洪剛注意到,躺在地上的那個女人身體微微地動了一下,原來看不見的輕微呼吸也一下子變得沉重和急促起來。
“哪有蛇,我怎麼沒看見?”洪剛會意地和周曉宇唱起了雙簧。
“就是那個自殺的大嫂邊上,你看你看,從洞裡爬出來了,快爬到她脖子上了。”周曉宇喊道。
那婦女的脖子似乎一下子僵硬起來了,頭髮開始微微地顫動著,顯然是被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