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柳梢的長枝生出新綠的時候,少年又如期而至,輕聲道:“娘娘,明天王爺田獵,守衛中有人願意幫我,我...送你們出宮。
宮外,我也安排好了,出了宮,會有馬車帶你們去往樂天府,府邸、身份,我全給你們做好了。
那車伕是可以信得過的人,也有幾分實力,能護佑你周全,也能教導青雲武功...
從今往後跟了你,做一個老僕。”
華妃目瞪口呆。
她沒想到自己渴盼的自由竟然有了機會。
如果是別人,她或許會懷疑這會否是陷阱。
但唯獨面對這少年,她信任他,相信他絕不會背叛她。
少年說完之後,又從嚴實的斗篷裡取出一個小匣子。
匣子裡放著一大疊銀票。
“東西就都別帶了,這裡有五十萬兩的銀票,可以在北境所有的錢莊兌換現銀...娘娘拿了去,這一世也依然是榮華富貴,再無憂慮。”
匣子放在了華妃面前。
華妃身子顫了顫。
如果還有疑慮,她也徹底打消了。
這些銀票都是真的。
如果攝政王真要殺自己,根本不需要做這些事。
她還要再問。
那少年已經起身向著門前而去,到了門前,他輕聲說了句:“守衛會在明天凌晨來接娘娘,所以請早些安排好...”
華妃身子一顫,自己渴求自由來的太突然,突然到她心裡便是一陣狂喜。
只是唯一不解的是,這少年究竟是誰?
為何要對自己這麼好?
所以,她開口,用一種已經不再暴戾瘋狂的語氣說:“你...你究竟是誰?”
魏彰輕輕咳嗽了兩聲,閉目,藏在面具裡的臉龐上雙目通紅。
他站了半晌。
然後用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道:“一個故人。”
說完,他就踏出了門檻。
這一刻,他心底彷彿已經壓到了最低谷。
但到了低谷,可不就是要上升了麼?
月殘到極致,便會趨向圓滿。
心碎到極致,自然也會慢慢縫合。
“請,請等一等。”
華妃在後面拉著俊俏的小孩喊著。
魏彰停下腳步。
也許,這是他親生母親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了。
所以他自然在等,自然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期盼。
可是華妃沒有提起那個醜陋的孩子。
她只是真誠無比的說了一聲“謝謝”。
一聲謝謝。
讓魏彰忍不住輕笑起來。
只是,那面具裡的臉頰上,卻早已淚流滿面。
仰頭看著天空的風和日麗。
這一刻,他感到難言的靜謐。
似乎心境之中的所有殘缺,在飛快填補。
飛快的趨向圓滿。
一縷光明,帶著灼熱到極致的光華,投落在了他的心頭。
魔龍太子再無回頭,只是到了冷宮外,才輕輕說了聲:“再見”。
再抬頭,遠處的柳樹下,寒蟬已等他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