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會高聲唱著,來世定不為戰兵。
“小三,這就是宿命。”
面對我詢問的問題,剛剛開始長鬍須的戰亂喝得酩酊大醉,迷迷糊糊對著我說道。
他還對我說,我是戰兵的希望。
至於是什麼希望,我卻不知道。
第二天,一群凶神惡煞的叔叔找到了我們,我能從他們身上聞到熟悉的味道,他們帶著我和戰亂他們一直不停的乘坐傳送陣,到達一個雄偉的地方。
戰亂悄悄告訴我,這是“戰兵殿”。
快樂的生活結束了,戰亂他們不知道被帶到了何處,而我則和同樣大的孩子住到了一起。
訓練,無休止的訓練。
每日都要在晶面和妖獸廝殺,從小的妖獸到大的妖獸,滿腦子都是怎麼活下來,並且將那些妖獸斬殺。
“如果你殺不死它,那麼死的就是你!”
黑衣戰兵冷酷的聲音每時每刻都在耳邊迴響。
妖獸海中結陣衝擊,面對一群妖獸用最簡單的辦法活下來,被妖獸撕裂,被毒液射中全身腐爛而死,如何用一條腿戰鬥,哪怕只剩下牙齒可以活動都能讓妖獸喪命。
瘋子,我們徹底變成了一群瘋子。
生和死。
只不過是簡單的選擇題,不是妖獸死,就是我們死。
誰都想活下去,那麼只能讓對方死。
每天唯一的休息時間就是兩個時辰的睡覺,而這則是我最恐懼的時候。
你永遠不知道今天睡在你身邊的人能否見到明天的太陽,包括你自己。
或許你在睡夢中會被身邊的人咬住脖子慘死,或者悄無聲息被一個發瘋的人斬殺,或許你正酣睡,會發現身邊很熱,睜開雙眼,一個人已經瘋狂地點著了帳篷。
一直到我學會即便是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這樣的恐懼才逐漸遠去。
而身邊的同伴逐漸變得越來越少,隨後新的同伴會被補充進來。
通常不到一個月,身邊的同伴就會換一茬。
隨著時間推移,補充而來的同伴越發不願意說話,每一個人都似乎是一臺機器,聽從命令,殺戮,殺戮,殺戮……一直到沒有了敵人或者有新的命令下達。
黑衣戰兵會稱呼我們為胚胎,他們所做的事情就是不斷將我們敲打,最終成為鋒利的兵刃。
在我看來,錘鍊我們的根本不是他們,而是那無數次的死亡,甚至到最後,每一次在晶面中戰鬥,看到敵人的第一時間,我腦子中就可以預見自己究竟是怎麼死。
生命,是最不值得重視的。
不管是自己的,亦或者別人的。
就在我幾乎忘記三年快樂時光所遇到的一切,黑衣教官突然將我們帶到陌生的晶面。
在這個晶面中,沒有無止境的殺戮,反而有著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切。
親情,友情,愛情,沉浸在幻境中的我們可以享受正常人所享受到的一切,吃的食物各種各樣而不是無味的一日三餐;可以享受最舒服的睡眠,不用擔心自己明天是否能見到太陽;可以和三五朋友結伴冒險,享受刺激和瘋狂,而不是身邊那些不言不語的機器。
每一個人都不願醒來。
然而半個月後,幻境戛然而止,熟悉的殺戮再次出現。
幻境和殺戮交叉進行,除了第一次永遠沉浸在幻境中不願意醒來的人,剩下的人都接受了現實,每月兩天的幻境是最值得期待的時刻。
戰兵也是人,也有喜怒哀樂。
戰兵不是人,在戰場上,從來都不會害怕死亡。
戰兵什麼都不是,戰兵就是戰兵。
我幾乎忘記了自己的特殊,和身邊戰兵同伴一同走上戰場,高吼著戰歌衝向妖獸,在困境中等待死亡,勝利的時候將才熟悉幾天就已經死亡的同伴用火花吞噬,失敗的時候步步撤退,直到身邊空無一人亦或者援兵來到。
短短時間建立起來的友誼不斷消失,而後我漸漸明白什麼叫做戰兵,每一個來到身邊的人都可以生死相依,不管長著什麼面孔,只要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就可以肆意開玩笑打趣。
越是這樣,從心底冒出來的悲哀就越多。
我們可以在死人堆中大笑著吃肉喝血,也可以金碧輝煌的大殿中肆意狂笑,可以將同袍腦袋抱在懷中痛快的大哭一場,亦可以在妖獸面前面不改色。
我們不畏懼生死,從不談論夢想,最大的願望就是活下去。
這就是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