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邊整兵備甲,同大明交戰,不可能有空閒幫襯杜韋的哈刺灰部掃蕩哈密。既然時機未到,杜韋也不會主動跳將出來,向別的部族挑釁,否則不但成為眾矢之地,後援也沒有保證。況且,就算哈密的某些部族,現在就能聯合起來對付杜韋,也需要一段達成共識的過程和時間,是以真等到那場大規模的交戰發生時,你我都已經不在哈密了,還如何輪得到瞧?”
韓若壁笑著讚道:“你明明對哈密所知不多,卻竟然能對局勢有這樣的見識,難得。”輕輕嘆了聲,他又道:“要我說,你真不該做一名捕快,屈才了。”
黃芩暗含幾分自嘲,道:“屈才?以你看,怎樣才算不屈才?”
想了想,韓若壁道:“做最擅長做的事,便是不屈才了。”
黃芩搖頭道:“擅長做的事,未必是喜歡做的事。”
韓若壁哈哈笑道:“做擅長做的事,可以活得輕鬆;做喜歡做的事,可以活得痛快。倘若擅長做的事正好是喜歡做的事,那才活得既輕鬆且痛快。”面色一轉,他又道:“可如果喜歡做的事,正好是最不擅長的,亦或擅長做的事,偏偏是最不喜歡的,那無論做哪一樣,都既不輕鬆,也不痛快。正因如此,這世上大多數活得快活的人,都在做著比較擅長,卻又不至於最不喜歡的事。”
黃芩道:“你在做的事呢?”
韓若壁道:“自然是喜歡做的事。”
黃芩淡然一笑,道:“那就不必說我了。”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笑著,一路回到客棧時,天已漸亮。
進到客棧裡,韓若壁道:“隨我進屋,我還有話要說。”
黃芩跟他進了屋。
韓若壁替二人倒上冷茶時,黃芩順口問道:“你可是明日就要上路了?”
韓若壁點了點頭,道:“不錯,明日出發差不多正好趕上。怎麼,不想我走?”
黃芩沒答理他。
韓若壁放下茶壺,眼珠繞了幾繞,道:“你呢?正月十五可是要去老山墩?”
黃芩寄起戒心,探身向前,警惕道:“你為何要問?”下一刻,他以警告的口氣道:“韓若壁,你已不是頭次留心我這樁案子了,趟若被我發覺你和這樁案子有甚關聯,定要你好看。”
韓若壁眯起眼睛,竊竊地笑著,嘴裡發出輕微的噝噝聲,神色無比曖昧道:“我不好看,你才好看。初時看還不覺怎樣,如今是越看越好看了。”他故意歪曲了黃芩的那句‘要你好看’。
黃芩心裡莫名緊張了一瞬,面上冷言應對道:“男人好看有甚用處。”
韓若壁盯著黃芩的臉,哈哈笑道:“當然有用。若非好看,我怎麼總也看你不夠?”
黃芩嘴裡咕嚕了聲,撂下一句罵人的話,便縮身向後。
俯身桌上的韓若壁更向前逼近了一些,調笑道:“黃大捕頭,來來來,不如就此讓我再仔細看看,可曾有漏過哪處好看的沒看過?”
黃芩‘嘿’了聲,道:“沒正經的東西,你不膩,我都膩了。”
韓若壁收身坐回,喝了口冷茶,悠然道來:“‘君不見淮南少年遊俠客,白日球獵夜擁擲。呼盧百萬終不惜,報仇千里如咫尺。’我這叫沒正經的正經。”
黃芩道:“你還真有臉說?”
韓若壁放下茶杯,笑道:“以我看,‘臉’這玩意兒,該有的時候,一定得有,不該有的時候,就讓它‘咻’的一下飛到天邊去,這樣想尋都沒地尋。”
黃芩道:“別亂扯了。”
韓若壁點點頭,面色凝重了起來,道:“對於你查探倒賣軍器的事,我很是擔心。”
黃芩不解道:“眼見都要水落石出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韓若壁緊皺眉頭,道:“你不覺得,你這一路查探過來,一切都太順利了嗎?”
黃芩道:“這有什麼稀奇的?”
韓若壁道:“在我看來,這等大案牽連必然不少,哪可能被輕鬆抓個現形?要都似你這樣三下兩下就查出了,那世上就再沒什麼大案了。”
黃芩微有得意地笑了笑,接著正色道:“你這就是外行話了。須知,越是大的案子,牽涉的人越多,人多嘴雜,也就越好查,是以,只要想查,沒有查不出的。大案的最難之處,在於給不給查,以及查出之後的審理和定罪。無論是因為投鼠忌器,亦或是利益交易,都可能導致查出結果之後的半途而廢。”頓一頓,他繼續道:“真正難查的,反倒是一些沒甚牽連的小案子,很多事情除了犯案人自己,就只有天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