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紅酒見底的時候，穆之晴已經從倚著吧檯的姿勢變成背靠吧檯坐在地上，平時衣冠楚楚的楊醫生此時竟也陪著坐在她旁邊。

“……我醉了吧？可是我心裡怎麼還是這麼……難受……”穆之晴搖頭晃腦地，開始喋喋不休，“我很在乎他的，他應該知道啊，為什麼不給我……解釋的機會？他是不是厭倦我了？為什麼會厭倦我啊，我們交往才……一年多而已……”

楊戰默默地聽她說醉話，沒有打斷她也沒有開口勸。喝醉了的人，你勸她也聽不進去，她現在完全陷在自己的意識裡。

穆之晴喋喋不休地說了一陣，楊戰抬手看看腕錶，時間差不多了該送她回去了。他起身，雙手伸到她腋下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給你同學打電話，看她回來沒有，我送你回去。”

她晃悠了一陣站穩了，迷濛著眼睛仰臉望望他：“我不……回去，沒……喝夠……”說完，頭往前一低，在他胸前撞了一下，然後臉貼在他胸口的位置上不動了。

不是這樣就睡著了吧？楊戰正尋思著手該往哪兒放，然而下一刻卻聽見她嗚咽出聲。

“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啊……你怎麼就這麼絕情呢？你知不知道，我心裡很難受啊……”

穆之晴嗚嗚地邊哭邊說，眼淚鼻涕全蹭在他的襯衣上，不一會兒，楊戰就感覺到胸口瀰漫的溼意。

他不由皺起眉頭，這個女人竟然把他這裡當避風港了，還弄髒他的衣服，他可是有潔癖的人吶，若在平時，他早就把人推出去了吧？可今天稀奇了，他竟然沒有這麼做。

為什麼？

哪有時間想那麼多為什麼，眼下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讓她別哭。

抬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別哭了，不值得為他傷心，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這麼好的女孩子一定會遇到比他更好的人，他不要你是他的損失。”

“真的嗎？”穆之晴抬起頭，仰臉望著他。

“當然是真的。”楊戰看著她，肯定地點點頭。

穆之晴忽然扯了個笑，歪著腦袋默默望著他，愣愣的樣子，微醺的臉上還帶著淚水氾濫過的痕跡，惹人憐愛的模樣。

楊戰的心裡忽然一陣柔軟，他抬手，用拇指的指腹輕輕拭去她眼角掛著的一顆淚珠。

正要收回的時候，穆之晴忽然握住他的那隻手，手掌按住他的手背，貼在自己的臉上，彷彿尋求安慰似的，臉頰還在他的掌心蹭了蹭。

楊戰看著她，心卻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空氣裡一股曖昧的氣息在慢慢升騰，這樣的夜，這樣的情境……他感覺自己的喉嚨開始發乾、發緊。

雖然他也喝了酒，可幾杯紅酒根本就不可能撂倒他，他很清醒，跟平時沒喝酒的時候一樣清醒。

她醉了，應該馬上送她回去。

他對自己說。

就在他準備抽回手的時刻，她忽然鬆開他的手，腳一踮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還沒來得及細想，下一刻，他的唇上就覆上了一片柔軟。

他瞬間僵住，身體繃在那裡，像石化了一樣。

她竟然吻他？把他當成那個人了吧？可她怎麼能當他是那個人呢？

這麼一想，他就有些生氣了，抿緊嘴唇，頭動了動想要掙脫。

結果摟在他脖子上的雙手卻越收越緊了，她的腳更努力地踮起，胸前緊貼著他，隔著薄薄的衣衫布料，他分明感受到了她胸前柔軟的觸感。更要命的是，她竟然張開嘴含住了他的嘴唇，小小的舌尖正他緊抿的雙唇中間撥弄著，企圖從那縫隙中間鑽進去……

一股熱血直衝腦門，他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撩撥了？

然而……

楊戰幾乎是帶著怒意，用力地摘下圈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他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控制在離自己一定的距離外。

“你看清楚我是誰！”

穆之晴歪著腦袋，幾分嬌俏幾分可愛，迷濛的雙眼跟他對視了幾秒鐘：“呵呵……你是楊醫生。”

轟，楊戰心裡的城牆頃刻間倒塌一片。

他不拒絕一夜情，但他不能接受被人當替代品，哪怕那個人是他心裡喜歡的，他也絕不做代打。這是他的底線，也是他的驕傲。

“你知道我是誰？”他的聲線變得低沉起來，好像有種情緒在裡面蔓延。

“楊醫生，看來你比我醉得還厲害……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呵呵，讓我來……告訴你，我叫穆之晴，你……叫楊戰……我們是在你……”

……在你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