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處理,宮內因此平靜下來,任誰也不敢再在永璘面前多言一字。
我因身孕不過擔了個協理宮務之名,實際上則什麼也不管,一應事務皆由太皇太后處置。我正不想管,樂得逍遙自在。這三個女人被禁後,我著實放了心,覺也睡得著了,飯也吃得香了,故此胖了不少。三哥每次來診脈都叫少吃多走動,我只當耳旁風。
三哥帶來了姐姐的書信,叮囑我要聽三哥之言,小心保胎,因聽三哥說我孕中許多衣服皆不合身,便又做了些衣服送來。我當即換了,果然既合身又飄逸涼快。姐姐的手真巧,她將衣服束於胸部,以下即不加約束自然垂下,這樣便遮掩了便便大腹,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身孕的。姐姐說婆婆因她入門後半年未孕,便想給兒子納妾,姐姐硬是不同意,叫岑無忌自己去跟母親辭謝。結果岑無忌給母親罵了一通,他受兩頭所逼,連家也不敢回。我不由笑,永璘早說過岑無忌的日子會不好過,如今看來倒真是一語中的。想著姐姐柳眉倒豎的樣子,就笑了起來,結果弄得腹內的胎兒動個不休,好容易才哄住它讓它睡去。我坐下來描花樣子,準備做個鞋面,讓平姑姑上個千層底,給永璘穿。
有人自身後摟住了我,我忙開啟他的手,噓了一聲,指指腹道:“它剛睡著,你別弄醒了它。臣妾哄了好久的呢。”他笑笑,走到我身邊坐下,拿起我的鞋樣兒問:“這是做什麼?”我道:“上次答應給你做雙鞋的,一直懶,沒動,這會兒得點空兒,又有了精神,正好做出來。鞋底太厚了,我手上使不出勁兒,叫平姑姑給我打了,這是鞋面子,描好了,就可以動針了。”“叫你別費神的,”他笑著放過一邊:“又不是沒繡女,朕也不差你那一雙鞋,得空不如多歇歇,養好朕的龍兒,比這值多呢。”我低低道:“三哥幾次診脈都說可能是女孩兒。”“朕不介意,”他道:“你倒象比朕還著意這個。朕但願女兒象你,絕色絕麗,又一幅好性情,朕比得了兒子還歡喜呢。”摟著我的肩頭,輕撫的的頸,眼光兒撩到桌上的東西,問:“你姐姐又來信了?”我忙取了點上了火,“瞧你,”他笑:“象防賊一樣。”我道:“女人的閨房話,有什麼好瞧的?”他在屋中走了幾步,道:“得空兒勸勸你姐姐,朕聽人說她名聲不太好聽,弄的夫君連家也不敢回,這成什麼話?”我道:“我勸不動她,一向只有她說我的份兒,沒有我說她的。何況那是他們小夫妻的事兒,要旁人操什麼心?”永璘微微皺眉,道:“這事關婦德,怎麼不能說?你錯了她說你自然不錯,可這會兒是她錯了,你就該拿出德妃的身份說她。你娘對你干政施罰,怎麼對你姐姐就沒丁點兒訓誡?”聽上去,他還不滿我母親呢。我道:“我母親也一向不喜歡男人納妾,姐姐做的沒錯。”永璘堅不肯讓:“女人若不能生育,男人自當納妾繼承香火!”我道:“姐姐才過門大半年,怎麼就知道她不能生育?何況他們夫妻還年青,過個三五年再有孩子也還不遲。男人納妾有幾個是真正為了接續香火的?白頭紅顏,那不過是淫亂的一個藉口而已!”他氣的臉色發青,道:“你這是跟朕折辯是不是?”我道:“臣妾怎麼敢跟皇上折辯?臣妾不過據理力爭而已。岑無忌母親在姐姐進門前以香火為名給他置小妾,不也是放在屋裡兩三年沒有生養嗎?怎麼沒見她責怪過?偏尋趁姐姐的不是,哼,我看她是眼紅我蕭家兄弟比她兒子強,這才成心要壓姐姐一頭,其心先不純良,怎麼怨得姐姐不孝?”永璘“啪”地一拍桌子,指著我道:“你……”我看著他凜然不懼,別說我姐姐沒錯,就算她有錯,也還輪不到外人來說她!
他一時找不到話來駁我,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難怪她如此潑辣,原來這便是你們的家教!”我登時大怒,道:“孔子先周後齊,自己就是個不忠不孝的人,有什麼顏面教訓別人?虧皇上還把他的話放在口邊!臣妾的家教本就不好,皇上的家教就很好麼?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行刺鳩殺,弒兄屠弟(先帝所為),又是怎樣的仁義道德,禮義廉恥?”他抬手,一掌打在我臉上,我猝不及防,摔在地上,身上臉上都是一陣劇痛。
打完後,他自己也怔住了,屋中一下了變的靜靜的。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被人打過,大哥雖然對我板過臉,也不過訓斥兩句就罷了。二哥只對外人兇,在家裡從來就不會給我臉色看,三哥更不用說了。父親去世得早,在他生前,一直頗寵愛我跟姐姐,教書識字,連生氣紅臉都沒有過。沒想到如今卻被自己最深愛的男人打,一時心灰如死,口中腥鹹的。我吐了口唾沫,竟全是血跡。伸手擦了一下嘴角,手上也全是血。門外是平姑姑守著,聽得不對忙掀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