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倒是白皙嬌俏,尤其是有一雙清澈的雙眸,我心裡暗笑,越是看似純淨的人越是綿裡藏針,我早就領教過了不是麼?段臨宇以為讓個小丫鬟看著我就能知道我的一句一動了,他還真是太小視我了。
苑兒很本分的服侍我更衣,為我挽頭,然後低下了頭,“娘娘,陛下在增輝殿等你。”我款款步下臺階,就像過去十九年間無數次走過這個臺階一樣。我知道今日是段臨宇登上最高統治寶座的日子,也是我正式向過去那個沐雪琉告別的日子。
增輝殿兩邊站滿了重臣,其中有不少是歸降於段家的,過去父皇的臣子。我目不斜視,緩緩走入增輝殿。我的出現引起了一片喧譁,竊竊私語聲不斷,我將那些聲音摒除與而後,直直走向段臨宇,他站在那裡,向我伸出手。
我站在他身旁,然後登基大典正式開始。我冷冷掃視下方的一干人跪拜,我知道在某個角落就有凌夏,這樣的認知讓我恨意頓生,我根本沒有注意接下來各位大臣都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總之就是些表面功夫,他們個個都口呼忠心侍君,但是大難臨頭哪個做的到?他們昨日可以背叛我父皇投向段家,明日也可背叛段臨宇投靠別人,真真假假,這世上人言最為微薄,竟不如一張紙。
“無論過去怎樣,現在朕是你們的主子,我就希望你們忠心不二,好好為朕辦事。此外,朕有一要事要向天下宣佈。朕也到了大婚的年紀,思慮再三決定下旨立雪琉為朕的皇妃。”
我站在一旁簡直要為段臨宇鼓掌,此言一出,等於是給了下面的所有大臣重重一擊。
“陛下萬萬不能啊!”有人站出來了,我瞥了一眼,內心冷哼,是過去的禮部尚書錢宗疏,他也是降臣。
“有何不可?”段臨宇不以為然。
“誰都知曉眼前的這個女子是前朝遺留下來的皇女,陛下非但不處置反而要立之為妃,這,這。。。。。。臣恐怕陛下是留了一個禍害阿!”
殿內一片喧然,我望向段臨宇,他沒有任何表情,“哦?錢大人的意思是因為雪琉是前朝的公主所以朕不能立之為妃?”
“正是。”
“那好,那錢大人你呢?你不也是前朝的臣子?難道朕為了不要留下禍害,也一併將錢大人你處置而後快?”段臨宇的話不急不緩,卻有力地迴盪在大殿內。錢宗疏滿臉恐慌,差點就站不直了。我蔑視地掃了他一眼,依然目視前方。
“還有什麼意見嗎?”一片靜寂,段臨宇殺雞儆猴的招數是徹底唬住了所有人。
“沒有的話就這麼定了,擬旨!”
我淺淺地笑了,一種報復感油然而生,我知道凌夏正在下面看著我,看著此刻身為皇妃的我,他一定不知我還活著,更不知我竟然一夜之間成了段臨宇的妃子。他該做何感想?做事情總要付出代價的,凌夏,這就是你的代價。
擬好旨意接下來就是出宮去城樓上面見都城的百姓。我一直追隨在段臨宇的身邊,望著他意氣風發的模樣,恍恍惚惚就想到了父皇。爬上城樓俯視整個都城,竟然又是一片繁華,百姓跪拜在地面上大呼萬歲,那聲音幾乎能響徹天空。
不知為何我總覺著此等情形刺目地眼熟。驀然想起三年前,我也是站在這座城樓之上,父皇就站在正中央,迎接北征凱旋歸來的將士。往事歷歷在目,讓我頭暈目眩。我一傾身,就望見掛在城樓上的幾個明晃晃的圓球,仔細一看,哪裡是什麼圓球?是幾個面目淌著幹了的血跡的幾顆腦袋!那些腦袋吊在烈日之下烘烤著,展示給所有都城的百姓觀賞。我瞥向段臨宇,他在我耳邊說到,“這是不肯投降的將士的頭顱。”
“我知道,”我顫聲說道,“非要這樣嗎?”活著慘烈而死,死後還如此羞辱他們的屍身?“這是軍紀。你應該知道,在戰場上贏的那方要把失敗者的頭顱砍下掛在城池上十天十夜。”段臨宇接著沉吟道,“今天是第五天。我知道你看不下去,為了你,我可以待會就命人拿下來,好好安葬。”
我逼迫自己將淚水流回肚中,發誓從今往後再也不流一滴淚水。我將指甲深深嵌進肉中就如同三年前一樣。我眼神四處遊移,我在找他。最終我在城樓的盡頭望見了他,他面色蒼白,早已不復當初的神采。那一刻他也望向了我,我知道他看到那些頭顱了。我衝他笑,我要他知道他本應該也是被掛在此處的,然而,這些壯士代替了他,代替他死。我要他知道,他欠我父皇的,欠這些人的,欠我的,此生都無法還清,我要他知道,我沐雪琉恨他,至死方休。
我別過了頭,別過了雙眸,別過了過去的十九年。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