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蓉妹妹,有什麼好東西都會留給她。可這也正常,畢竟蓉妹妹才是她親生的,而我是姨娘生的。另外,我是姐姐,本來也該讓著妹妹,不是嗎?”
“母親的確對我並不那麼親切友善,我不論做得多好,從來不曾得過她的讚賞。可是,她起碼沒有虐待我,也沒有隨便把我配了人,胡亂地早早嫁出去。對我,這已是值得萬分感激的事了。”
這就是庶女的悲哀,她的婚事親生母親不能插手,得由嫡母做主。
杜蘅是大房唯一的嫡女,又早早有顧洐之替她安排下了一門顯赫的婚事——雖然這門婚事,現在看來,她本人並不滿意。
但至少,她不必象自己一樣,成天提心吊膽,生怕哪裡做得不好觸怒了母親,一氣之下胡亂把自己嫁了……
杜蘅眼裡,是滿滿的驚訝。
兩世為人,所有人都滿懷怨念,總覺得世上所有人都虧欠了自己,拼命地發洩著不滿。
這是第一次,有人面對不公平的際遇,還能如此心平氣和。甚至,還能心懷感激。
她不由得重新審視起面前這個纖弱而文靜的少女。
杜芙被她瞧得有點心虛,明明沒做什麼,無來由手心冒汗:“二,二姐姐,我說得不對嗎?”
“你說得對。”杜蘅嫣然一笑,幫她把帽子掀起來兜住秀髮:“風大,仔細著涼。”
“走吧,去看梅花。”姐妹倆相視一笑,親熱地挽著手走進了風雪之中。
梅花自然是沒看成。
枝頭上只有零落的幾枚花苞,離盛放還有一段距離。
杜蘅的心情卻極愉悅,整晚都含著笑,坐在炕上做針線。
紫蘇噘著嘴:“晚上用針傷眼睛,又不是沒有用的,做什麼這麼著急?”
杜蘅笑而不語。
這條帕子,她打算送給杜芙,因此格外用心。
“咚”地一聲,紫蘇警覺地轉頭望向窗戶:“小姐,好象有人在外面?”
杜蘅不以為然,頭也不抬:“這麼大的風雪,哪裡有人來?何況外面還有聶管事和初七守著。必是風颳斷了樹枝,打在窗欞上了。別管了,明天早上再撿走就是。”
“哦~”紫蘇幫她把被子鋪上:“小姐也別繡了,早點安置了。”
“你先去睡,我繡完這朵花。”杜蘅道。
紫蘇勸不動她,只好一邊嘀咕著,一邊掀了簾子去了碧紗櫥外的塌上:“也不知發什麼瘋?白天大把的時間,偏揀晚上……”
杜蘅只是笑,也不會理會。
“咚”又是一聲。
這回,杜蘅聽得真真切切,扭了頭一瞧,窗戶上映著一團黑影。
她心生警惕,正要出聲喝問。
窗戶已經無聲在被人從外面撬開,一團雪白的影子裹著風雪跳了進來。
杜蘅駭了一跳,扔了手裡的繡繃,一把抄起了笸籮裡的剪刀。
“阿蘅~”影子抬頭,衝她呲牙一樂。
杜蘅一呆,手中的剪子差點沒握住:“怎麼是你?”
石南解下身上的大氅,隨手一抖,抖落一層雪,更挾裹了一股寒風:“這個點,除了我還會有誰?”
屋子裡燒著地龍,溫暖如春,那雪落地居然沒有立刻化去,反而積了薄薄的一層。
而他提在手裡的大氅,也並沒有恢復原來的顏色,竟然結了一層冰。
很明顯,他最少在雪裡跋涉了幾個時辰。
杜蘅駭然:“你,你從哪裡來?”
“山東直隸。”石南咧嘴,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平素紅若塗朱的唇,此刻卻凍得發青。
杜蘅心臟咚地一跳,生出不好的預感:“你,該不會是幾天幾夜不眠不休趕回來的吧?”
禍事不單行(三九)
更新時間:2013…10…23 21:08:18 本章字數:3416
“也,沒有那麼誇張~”石南左右瞧了瞧,拖了張圈椅坐著,笑呵呵地望著她:“我有休息,中途也睡了覺。 ”
杜蘅憋著氣,斜了眼睛看他:“你,偷跑回來的?”
石南笑得更燦爛了:“聰明!”
杜蘅無語。
身為欽差,居然中途開溜,這要是被人發現參上一本“渺視聖意,擅離職守”之罪,不死也要脫層皮轢!
他居然,全不當一回事?
是該說他心太寬呢,還是完全不懂其中的厲害關係?還是這些對他,壓根就算不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