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一歲多了,生得虎頭虎腦,胖乎乎的極為可愛此刻正睜著兩隻烏黑的眼睛,依戀的看著母親
這時候的朱常洵,還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遠不是後來那個橫徵暴斂,吃得痴肥三百斤最後被李自成丟進鍋裡煮成福祿湯的福王
可他的母親,早已不是心底純淨的少女了
尚衣監太監龐保、御用監少監劉成跪在宮中,小心翼翼的回報著情況,時不時偷眼瞄一瞄鄭娘娘的神情,早春二月晚上還涼他倆卻不停的擦著汗水
順公公站在旁邊,滿臉都是高深莫測的表情
“……那霍重樓和劉三刀很替秦督主賣力,但霍重樓勇而無謀,劉三刀老成有餘進取不足,到現在東廠仍在邢尚智控制之下……”龐保說到這裡,又舉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終於鄭楨回過頭來,滿頭珠翠,略施脂粉的面龐精緻而美麗,只是稍高的顴骨和薄薄的嘴唇略顯刻薄,吐出的話語則冷冰冰的沒有絲毫溫度:“哼,龐保劉成,兩個廢物連一點點小事都辦不好,本宮要你們何用?”
可憐龐保和劉成也算宮中大璫了,走出去儼然也是一副權閹派頭,可被鄭娘娘這麼一問,頓時汗如雨下,連連磕頭請罪
兩位心頭那叫個苦啊,也不知為了什麼,鄭娘娘就是對那位秦將軍青眼有加,讓他倆找到機會就打悶棍、下黑手,幫秦林掌控東廠,但這件事又談何容易?邢尚智身為東廠掌刑千戶,手下檔頭番役數不勝數,上頭還有張鯨張司禮做靠山,他倆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難不成鄭娘娘要咱們倆衝上去剁了邢尚智?龐保、劉成唯有苦笑
好在順公公拉了兄弟一把,躬身道:“娘娘,秦督主智慮深遠神鬼莫測,以小奴看,此時他多半是在使障眼法兒,只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將東廠握於掌心”
果然還是順公公稍微瞭解一些內情,說的話正觸到鄭楨心坎上,她臉色轉和,又回過頭去逗弄朱常洵,用別人都聽不見的聲音,低低的道:“兒啊兒,不是娘心狠,這天底下最好的位置,就那麼一個唉~~你那孃舅指望不上,外朝文官又擺架子,張鯨張誠眼裡只有陛下,娘也只能指著秦將軍……”
在很多人心目中,得不到的才最珍貴,時間隔得越久,豆蔻年華時那個男人留下的印象,也就被模糊的記憶修改得越來越高大完美,何況鄭楨非常清楚,秦林在午門受廷杖時,自己與他的眼神交匯,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
唉~~鄭楨從回憶中醒來,長長的嘆了口氣……又是一個春天的早晨,陽光和煦,春風襲來,饅頭、包子、豆腐腦的叫賣聲喚醒了沉睡的京師
急促的馬蹄聲從長街上遙遙傳來,正在和三夫人共進早餐的秦林,眉頭微微一皺,因為聽出蹄聲應該是朝著自己府上來的
霍重樓、劉三刀滾鞍下馬,氣喘吁吁的跑進府中,老遠兩人就跪下稟道:“啟稟督主,出大事了咱們派去良鄉辦事的九名番子遇害”
秦林頓時神情肅然也不吃飯了,領著他們倆來到大堂上詳細詢問
良鄉在京師西面,昨天東廠有一名檔頭率領十個番役過去打事件,也就是偵查官民動向,監控江湖人物,屬於例行公事,東廠作為最高特務機關,要負責安全除了各地坐探之外,時不時還要派人在京師附近的府州縣巡視打探
結果今天兩名番役驚恐萬狀的回來報告,昨夜投宿客棧之中,檔頭和另外八名同伴竟被人一夜間盡數殺死,只剩下他倆正好去上廁所逃過了性命,一邊報告了地方官府,一邊火急回來稟報
“督主,死了的九個弟兄,每人胸口都被利器刻出蓮花圖案”霍重樓說到這裡已是虎眼圓睜鬚髮皆張
啊窗外花叢後面,假裝遛狗實則偷聽的阿沙,頓時小臉變了顏色
秦林眼睛眯了起來:“劉三刀你怎麼看?”
劉三刀臉色鐵青:“這是白蓮魔教的九蓮朝陽,是迎接重要人物所用,也有向朝廷或者其他江湖門派示威的意思魔教說什麼光明戰勝黑暗,以咱們朝廷鷹犬為黑暗,所以殺咱們的人越多,越符合他們教義上光明大盛的說法”
走秦林招招手,點起陸遠志牛大力眾位番役,打馬直奔東廠
阿沙捂著心口,臉色有點發白看著絕塵而去的秦林,神色頗為黯然……
陰森的衙署彷彿永遠照不到陽光,精忠報國的金字牌匾和岳飛像高掛中堂,眾番役尖帽褐衫白皮靴,宛如地獄活鬼秦林便錦袍玉帶端坐公座之上
“白蓮魔教再起波瀾,竟一舉殺害咱們九名弟兄,本督執掌東廠不久,邢千戶經驗老道,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