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了馬尾,高高盤上,纏起杏子黃的緙絲髮帶,挖了髮油把鬢角額髮都抹起來,光光的露出整張臉盤。
叫了丫鬟端水出去,她將整齊疊在床頭的新衣抖落開,對著鏡子著裝。
杏子黃的素面半身綢衫將遮到大腿下,窄袖齊肩,微開的前襟處正巧遮了胸前的起伏;一條菸灰的袷褲,仔細掖在黑布靴邊,將腰上系起寸寬的黑皮子革帶,掛上了花青底子荷包,配了一條彩繩串著三枚福錢,最後將那把被布條裹的嚴嚴實實的“寶劍”,學著景塵的樣子,拿絲帶綁在後背上。
瞧一瞧鏡子裡,映著挺拔的少年,雌雄莫辯的年紀,眉彎彎,眼閃閃,秀秀氣氣,精神滿滿。
餘舒活動活動手腳,滿意地對著鏡子咧了口白牙,擺了幾個姿勢,臭美了一番,轉身撿了床上放的錢袋子,一隻塞進懷裡,一隻裝在包袱裡,挎在肩上,健步走了出去。
餘小修比她起的早,收拾的快,就坐在外頭等她吃早飯,一樣是穿的整整潔潔,就連金寶,昨晚上都特意洗了一回澡,被餘舒拿著絲瓜絡前前後後搓了一遍。
這宅子大門外頭被紀家盯了幾天,餘舒和餘小修吃過飯,天方亮,倆人被丫鬟領著,在後院尋到了一處隱蔽的後門,出去就有一輛馬車等在外頭,上了車,趙慧和裴敬都在。
新婚才三天,趙慧面上都帶有一絲紅光,一見到餘舒,就拉著她不放,一手牽了餘小修,對她姐弟二人叮嚀不捨道:
“路上別亂跑,夜裡睡覺要蓋好被子,該吃飯的時候一定要吃飽,我包了兩包點心,放著你們路上零嘴,夜裡飢了吃,小修,不管到哪兒都跟著你姐,你也是個小男子漢了,慧姨知道你懂事,要和你姐互相照應知道嗎?”
“嗯,我知道,”餘小修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我會照顧好她。”
趙慧滿意地拍拍他,裴敬看她講完,才開口對餘舒道:“這趟商隊領路的人是畢青畢老闆,他是我們泰亨商行在義陽城另一位副總管的胞弟,護隊有二十個人,隊長裘彪原是同遠鏢局的大鏢師,身手很是了得,因為運送的是商物,路上難免遇到蟊賊路匪,不必怕,跟緊車隊,不要亂跑就行,我和他們兩個都打過招呼,遇到麻煩你就直接去找他們說,不要不好意思開口。”
古時官道少,郊野多,草莽四伏,長途很有風險,若空無武力一個人上路,出城走不到三里地就會被打劫一空,弄不好遇上惡人還會丟了性命,故而遠遊時,為了平安抵達,有錢人都會不是自帶護衛就是請鏢局,沒錢的就找商隊搭個順風車,結伴同行才安全。
餘舒記下了裴敬的話,對他道:“裴先生,我娘還在紀家,還請你幫我留意一下,哪天她被攆出去了,暗中幫她一把,讓她有個安頓之處就行,等我在京城落了腳,就寄信給你。”
“沒問題,我會幫你留意。”
商隊一大早就在城西集結了,餘舒他們到時,兩個管事正在最後一遍清點貨物,裴敬先下了馬車去找人,趙慧抱著餘舒,竟是捨不得撒手了:
“路上一定要小心,平平安安的。”
“嗯,你也要好好的,和賀郎中過好日子,多注意身體,遇到難處就找裴先生,”餘舒將頭埋在她肩上,使勁兒摟了她一下,便推開她,拎起兩隻包袱,拉著餘小修跳下了車。
“阿樹!”
裴敬在不遠處喊了她一聲,身邊站著個穿長衫的男人,三十出頭的樣子,瘦高,背有一點駝。
餘舒拉著餘小修跑過去。
“畢青,這就是行七那兩個侄子,我也是當親侄子一樣看的,不是他們非要鬧著到京城去尋他們外婆,行七也不會答應叫他們走,這不是今天都不捨得來送,你可幫我好好照看著。”
“你就放心吧,保證將他們平安送到京城,”畢青笑一笑,伸手拍拍離他近的餘小修,道:“趁著年輕早出去長長見識是好的,我比你們行叔小兩歲,看你們是喊我畢叔,還是青叔都行。”
“畢叔。”餘舒先挑了一個,餘小修立馬跟著喊了,倆人一般乖巧,少有人看著不喜歡的。
畢青哈哈笑著,對裴敬道:“這麼好模樣的孩兒,難怪行七捨不得讓走,換了我也得護在家裡頭,行啦,你們兩個先到車上去坐吧,瞧見沒,就是前頭那一輛,車頂描了紅漆的。”
“嗯。”
餘舒轉身對裴敬揖了揖手,謝意不言而喻,裴敬點點頭,目送著他們拿著大包小包,爬上了前頭的馬車,才轉過頭和畢青,低聲和畢青說話:
“你確定這趟貨裡沒夾什麼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