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親眼見他坐馬車走了,怎麼又冒出來,安陵城有這麼小嗎?
說來可笑,那褐皮狗對餘舒兇惡,見了走到它跟前的薛睿,卻只是扭頭看了一眼,便又低頭去撲咬餘舒的鞋子。
餘舒瞧著這氣人的一幕,悶聲問道:“你、你怎麼在這兒?”
“我在這附近辦事,剛巧路過,”薛睿一臉正經道,再怎麼說,尾隨一名女子,可不是君子所為。
餘舒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忽地想到在孫記酒館同他一道的那位俊俏“公子”,臉上浮起了怪笑:
“哦,辦事啊。”
薛睿看她笑容古怪,就知道她沒想什麼好事,正待再說什麼,身旁的大狗突然一蹦一跳地衝著樹上兇叫起來:
“嗚汪汪汪!”
“啊!”
餘舒嚇的差點從樹上跌下來,兩手兩腳抱死了樹幹,從薛睿這個角度看去,剛好能見她掉了鞋子的那隻左腳,雪白的襪套脫落一半,露出小巧圓潤的腳踝,顫顫巍巍,那一抹瑩白,恍了他眼。
薛睿輕咳一聲,尚且君子地避開視線,這麼一打岔,倒是沒了逗她的心思,沉下臉,一腳震在地面上,對著那不住狂吠地惡狗喝斥一聲:
“走開!”
這狗東西也是個欺軟怕硬的,看到餘舒怕它,就窮追不捨,看到薛睿厲害,夾著脖子扭頭就跑了,嘴裡頭還叼著餘舒那隻鞋子。
趕跑了這惡狗,薛睿仰頭對著樹上道:
“沒事了,你快下來吧,爬那麼高別再摔著。”
餘舒探出小半個腦袋,見那狗跑沒了影兒。長吁一口氣,看著樹下薛睿,吃不準剛才她被狗追的狼狽逃竄的丟人樣子,有沒有被他瞧見。
“是不是下不來,”薛睿伸長手,剛好夠著樹杈,“來,我扶你。”
沒了狗。餘舒警報解除,還怕什麼,就對他擺擺手,“不用,你往邊上走走。”
薛睿看著她嫌棄的手勢。笑了笑,從善如流地退開兩步,就見餘舒兩手勾著樹幹,猴兒一樣靈活地翻身出溜下來,兩手一鬆,穩穩跳落在地上,背對著他,理了理衣服。才扭過頭衝他道謝:
“謝謝啊。”
“不客氣。”他臨時起興跟上來,能看到她抱頭鼠竄的倉皇樣兒,夠他笑上幾天的。
薛睿擺出一副好人臉,若要餘舒知道他心裡正在想些什麼,只怕就不會向他道謝了。
“那沒事我就走了,你不是還有事要辦,快去吧,回頭見啊。”餘舒若無其事地朝薛睿揮揮手。不等他應聲,扭頭就要溜,剛走了幾步,就聽身後笑聲:
“等等,你就打算這個樣子回去?”
餘舒腳步一頓,停下來,扭頭狐疑地看看薛睿。順著他若有所指的目光,低頭審視到腳上,看見快要脫落的襪子,這才遲鈍地察覺到少了一隻鞋子,“嗖”地把那隻腳縮到腿後頭。尷尬地兩隻眼睛亂瞟,暗罵一聲臭狗。
這下可好,難道要她光著一隻腳回家去?
“”
“你在這兒等我,別亂跑。”見她尷尬,薛睿沒有取笑,留下一聲,便折身往來時的路回走。
餘舒就是想跑也跑不了,果真光著一隻腳回家,且不說讓路人看見不成體統,回到家讓餘小修發現,一準唸叨她個沒完。
她見薛睿走遠了,就背靠著樹,提上襪子,見有行人從旁路過,就假裝掏了書出來看,把那隻腳藏在身後,就這麼等了半天,都不見他人回來。
“該不會是在戲弄我吧。”餘舒嘀咕一句,不打算再等下去,想想再往前走兩條街,就有家裁縫鋪子,過去買雙鞋子湊合穿,便把書卷卷插進後腰帶,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走。
活該她點背,剛到前頭巷口,就遇上一家出來倒髒水,一盆子從門中潑出來,她反應不及,單腳往後跳了兩步,眼瞅著一屁股就要跌坐在地上,從背後健步追上一人,伸來一隻手掌,穩穩地扶住她的肩膀,就聽頭頂上傳來一聲輕責:
“不是說了讓你等我嗎?”
她後仰了腦袋,就見到薛睿微微喘氣的帥氣臉龐,目光掃到他額頭上冒出的細汗,順著陽光的角度,窺見他額角若隱若現的半寸傷痕,義陽舊事一樁樁湧上心頭,這張同記憶重疊的臉孔,驀然讓她心跳漏了一拍。
薛睿沒發覺餘舒異樣,扶著她靠牆站好,將手臂下夾的紙包遞給她:
“換上吧。”
他找到成衣鋪子,才發現身上沒帶銀兩,怕她等急,又跑到秋桂坊的當鋪去點了一塊玉佩換錢,是故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