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整日與兇案死人打交道的命官來說,無異於平地一聲驚雷,一時難以言語。
餘舒以為薛睿不信,為證明她所言不虛,放下茶杯,起身走到書桌邊站定,摘下一根筆,抽紙回頭對他道:
“大哥平日接觸的命案不少,我常見你閱卷,想必有幾樁案子是記憶猶新,不管是兇殺還是意外,不妨隨便說一樁有死人的,你將死者生辰八字,與亡命之日告訴我,我可當即推斷出此人是因何而死。”
薛睿其實並非懷疑餘舒的能力,然而她所說之事,聞所未聞,的確讓他驚奇,半信半疑之間,就將一名死者的八字報給了她。
“有一死者,生辰是在。。。。。。”
他看著餘舒側對自己,在紙上寫寫算算,一語不發,心情卻是少有的緊張,大約一盞茶後,忽見餘舒停下筆,他不由地坐直了身體。
“若八字沒錯,這人並非他殺,應是自己淹死的,不是墜湖墜江,就是跳井。”
餘舒扭過頭,看著薛睿張目結舌一副見鬼的樣子,忍俊不禁,便朝他眨眨眼,明知故問:
“我說的可對?”
薛睿啞然一陣,沉聲道:“你再來算,有一死者,死於去年七月初五丑時前後,生辰為。。。。。。”
餘舒撇撇嘴,提筆再算,又一盞茶後,開口道:“這人是為財失命,遭人兇殺,大大的血光,應是利器致死。”
這樣精準的推測,一次可以說是巧合,兩次就是匪夷所思了,薛睿倒吸一口氣,看著神態自如的餘舒,臉上的驚訝慢慢退去,轉為沉思。
餘舒隨手將桌上算稿塗花,筆一丟,走回他旁邊坐下,將那一杯放涼的茶一口喝了,側身靠在茶几上,一手襯著腦袋,要笑不笑地看著他:
“這下信了?”
見她露這一手,由不得薛睿不歎服:“我早就好奇,教你本領的師父究竟是何方高人?”
他對餘舒學易的經歷,不是不想知道,只是她戒心重,對此似乎諱如莫深,他怕引起她戒備,所以不敢多問。
“我也好奇他是何方神聖呢,”餘舒小聲嘀咕,青錚道人的來歷,始終是個謎,她的禍時法則雖然是自己因緣巧合套出來的,但是基礎是建立在青錚道人傳授給她的那一套神奇的術數口訣上,換言之,沒遇上青錚,她也不可能有今日,做人不能忘本。
“你說什麼?”薛睿沒聽清她自言自語。
餘舒晃晃腦袋,並不想用唬弄劉翼那一招敷衍薛睿,於是頭一次對人說起了青錚的事:
“你會好奇也是必然,我這樣的出身,資質又差,命也不好,若不是在義陽城遇見師父他老人家,現在指不定窩在哪裡熬日子呢。可惜他隱姓埋名,告訴我的也是個化名,還不許我對別人提起他的事,我們還在義陽城就分散了,師父雲遊遠方,不知去向,關於他,我和你是說不清楚了。”
薛睿能聽她談起這段經歷,已是意外之喜,怎會過多要求,看她悶悶不樂,這便體貼地轉移話題:
“說不清就罷了,剛才不是講到書苑的兇案麼,你繼續。”
餘舒心神轉回,放下手坐正身子,正色道:“如我之前所說,兇手目的是在景塵,所以才選了一個對他心生愛慕的女學生,曹小姐是遭小人暗算,因那張字條才前去赴約,照這推斷,姑且不論勒死曹小姐的那個會武功的男人是誰,但那個將字條傳到她手中的人,我敢確定是太史書苑的人,一來見過曹小姐的面,二來要看得出她對景塵的心思——”
說到這裡,她兀然冷下聲音:
“曹小姐是今年的新院生,景塵是今年的新院士,兩人見面不過幾次,縱犯桃花,只在這幾日,能夠有這等眼力察覺到的,無非是精通相術之人!”
薛睿面色下沉,目光一瞬間變得凌厲,心中那個人選已然清晰。
“是她?”
餘舒把玩著那一隻花鳥口杯,嘴角壞笑:“大哥不妨明日先去查證一番,拜了咱們道子入門的三十餘個院生,同曹小姐一齊學習星術的人裡,有幾個有本事‘觀面而知心’。”
是狐狸總要露出尾巴,她就喜歡做這種揪尾巴的事。
***
薛睿經餘舒點撥,第二天一早去了太史書苑,便派人找到景塵收集口供。
與此同時,餘舒正拎著兩筒好茶,在內院打聽那位方院士的講課之地,務必要趕在那一套粉紅色的常服發下之前,將入門的事搞定,才能專心應付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餘舒一路尋到了花園東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