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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崖時,曾過儋耳,四面迭嶂崒嵂,中通一道,壁上鎸“鬼門關”三字,旁刻唐李德裕詩,貶崖州司戶經此所題。詩云:“一去一萬里,十來九不還。家鄉在何處,生渡鬼門關。”字徑五尺大,筆力遒勁。過此,則毒霧惡草,異鳥怪蛇,冷日愁雲,如入鬼域,真非人境矣。

冤魂索命

乾隆戊寅,蕭松浦與沈毅庵同客番禺幕中,分辦刑名。時茭塘有刃傷事主盜案,獲犯七名,贓證確鑿。蕭照律擬斬,解府司勘轉。臬司某疑七犯皆問大辟,得毋過刻,駁審減輕。蕭亦不願辦此重案,藉此推辭。案歸毅庵辦矣。

毅庵居處,與蕭僅隔一板壁。夜間披閱案牘,聞毅庵齋中若嘶嘶有聲甚微,起而瞰之,見毅庵俯首案上,筆不停書;其旁立有三四鬼,手捧其頭。又見無數矮鬼環跪於地。蕭急呼毅庵視之,忽血腥撲鼻,燈燭俱滅,身亦暈跌窗外,童僕急扶歸臥。

次日,毅庵及同人叩其故,蕭告以所見。毅庵曰:“吾知之矣。昨宵所辦,茭塘盜案也。原擬情真罪當,七犯皆無可生之法。因奉駁審,不得不從中減輕二名。內謝阿挺、沈阿痴兩犯,本在外接贓,並未入內。因護贓格鬥,刃傷事主,且有別案,君故皆擬斬。予欲改輕其罪,以迎合臬司。君所見跪地無數矮鬼,殆二犯之祖宗也;其環侍之無頭鬼,非二犯已伏法誅之夥盜,即被殺害之怨鬼來索命也。餘不敢枉法以活人,使死鬼含冤於地下,請仍照原擬頂詳可也。”其案遂定。

掃螺螄

徐公浩觀察山西,有老狐化作道士,時入其署與語。某縣令太倉王姓者,中飛語,觀察信之,將褫其官。老狐緩頰,謂其人祖宗功德不可量也。後觀察廉得其誣,事遂已。令來謁觀察,問:“君祖宗作何好事?”對以五世祖耕海濱,海潮至,青螺隨潮入岸;潮退,螺不能歸原處,被人捉賣。祖夫妻各持帚掃青螺入海,自三更至黎明為度,如是者六十年。狐所謂功德,或指此耶!

觀察有小婢曰彩雲,狐見之曰:“不可使為婢,此女有根基,將來是觀音大士作媒,嫁與洞庭君者。”遲數日,彩雲持其父所書扇倚柱看,觀察見文理粗通,問知其父為諸生,祖翰林,且感老狐之言,命作第三孫女,遠近皆知有三姑娘。閱半載,有鉅公以札寄觀察,並贈一畫軸,雲:“聞公三姑娘未字人,可許與申太守大年之子。奉贈大士像甚靈,懸齋頭禱求,當有驗也。”申,湖北人,悟洞庭君之說。大士像又與媒札同至,乃為成其婚。狐之前知如此。

周太史驅妖

周用修,江西瑞昌縣樓下村人,年五十餘,早喪妻,有子有媳,生計頗自給。一日,有嫗年五十許,入其家,登樓呼其長子婦至曰:“吾爾姑也,爾毋懼。”婦詫甚,于歸時並未見有姑也。用修聞之,欲相見,不許;其子欲見,亦不許。然飲啖寢興,無異常人,舉家亦安之。無何,有誶語飛入其耳,怒亡去,用修家遂困。所存布菽,貯之櫃,扃鎖甚固,啟視一空,邑人但時見老嫗在用修門首日市布菽。如是三年,家困甚,請於官,召巫治之,皆不驗。

宗人厚轅以庶吉士在假,至其家,先一夕怪去,至期又去。用修異之,乞厚轅為驅除。厚轅朱書黃紙檄其土地神及社神曰:“陰與陽同一理,無陰司則已,若果有,則以一區區樓下村有二神在此,而聽此妖祟人,竟莫之問乎?限三日驅之。不能,則五日。七日,若再不能,是無神也,焉用血食為?當令焚爾廟,毀爾像矣。”檄焚後,厚轅即渡江訪友。

閱半月,仍過樓下村,在肩輿小睡,似見漫山塞谷皆老少男婦,人上立人者,幾千萬輩,擁道來觀。二老人須長二尺,立輿旁,默無語。厚轅驚覺,催肩輿入城。諸族人賀曰:“君焚檄後三日,怪去,竟不復來。”言未已,用修至,搏顙於地,求為草善後文,再焚於二神祠,怪遂絕。

良豬

江南宿州睢溪口民被殺,投屍於井,官驗無兇手。忽一豬來至馬前,啼甚慘,從役驅之不去。官曰:“畜有所訴乎?”豬跪前蹄若叩首狀,官命隨之行。豬起前導,至一室,排戶入,豬奔臥榻前,以嘴齧地,出刀,血跡尚新。執其人訊之,果殺人者。鄉人義之,各出費養豬於佛舍,號曰“良豬”。十餘年死,寺僧為龕埋焉。

雷打扒手

烏程彭某,妻病子幼,賣絲度日。一日負一捆絲赴行求售,因估價不合,置之櫃上。時出入賣絲者甚眾,行家以其貨少,他顧生理。彭轉瞬,絲即失去,因牽行主鳴官。行主雲:“我數萬金開行,肯騙此數千文絲乎?”官以為有理,不究。

賣絲者悶悶回家。適其子嬉戲門外,見父賣絲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