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錯了,一定是皇上要對付他,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伴君如伴虎,他焉有不知?只是,這也太荒唐了吧!此刻,他還是寧願相信皇帝是要剪除他的勢力,而不願相信“嫡孫”的女子身份!
夏鑲沉靜地看著從未如此失態的祖父。他看到自己竟如此驚恐,甚至毫無平日的威嚴之態,竟似乎是……想到剛剛入府時,府內外隱隱的異常已讓她有所警覺,然而,縱然是暴風雨降臨,也不該會如此平靜!如今,祖父的劇變及其手中的聖旨就是宣佈風暴的來臨了?
“祖父?聖旨上說的什麼,孫兒能看看嗎?”夏鑲走近祖父,伸手去拿。
夏紹週一驚,聖旨從他手中一下摔落在地!
夏鑲從容撿起,展開,面色陡然大變!
“皇上駕到!”
尖銳而悠長的呼聲中,景舜帝大步走進宰相大人剛剛擺香案迎接聖旨的正廳。
夏鑲緊緊捏著那黃絹,微微轉頭迎上當今天子。
景舜帝看著她,冷哼了一聲。發愣中的夏紹周立即匍匐在地,依舊驚懼不安。夏鑲慢慢跪下見禮,“兒臣拜見父皇。”
“夏鑲,你既已看到聖旨,應該改稱呼了。”景舜帝語氣微厲,“朕親自來接你入宮!”
夏鑲咬咬牙,垂首請罪,“夏鑲已非完璧之身,恐難奉詔,請皇上立即賜死為幸!”
夏紹周更是驚愕,面無血色!景舜帝一直未有動靜,他終於抬起頭,仰視景舜帝威嚴冷酷的龍顏,“皇上,鑲兒他,她……?”
“此事,夏紹周你難辭其咎!”景舜帝看也不看他,語氣冷硬之極,“夏鑲,朕知你已有所佈置,不過,你以為你在宰相府的力量能夠與朕抗衡嗎?此刻,你是選擇讓你夏家上下三百餘口立即血濺當場,還是為自己爭取些時日別謀出路?”
夏鑲突遭此變,天政和師兄訊息隔絕,又已知不能痛快死去,早明白該通盤考慮,該考慮後著,然而,她的心卻只在天政身上打轉……如今聽景舜帝此語,看他陰鷙目光一閃而過,皇上是不欲趕盡殺絕嗎?可為何如此針對她!哦,她明白了!她終究還是不得不放棄自己最想要的……
看著神色不動的景舜帝,她緩緩走了過去,袖內雙拳慢慢握起……
天政自然不可能還留在東宮任由父皇監|禁,他隻身潛出,欲往青州。衛衡要他留守京城,自己前往。
長寧本來不許張欣跟隨守衛的,只是,近來宮內傳出的訊息,六弟天敏被父皇打殺!這令她極為擔心父皇會拿自己做人質,牽制哥哥,她只得暫避藏身於月涓子提供的一處道觀。而夏鑲自進宮後,卻絕無訊息,更讓他們憂心如焚。
這樣過了三天,太子大婚之事自然沒了動靜,另一個訊息卻傳遍京城內外:景舜帝詔令天下,十日後冊封皇后!……
長寧氣惱異常!父皇居然父奪子媳,做出這般逆倫之事?
“公主,夏公子……”月涓子仍是這樣稱呼夏鑲。那個從未被稱為姑娘小姐的人,似乎這些稱呼都不適合她!“有訊息來了。”
“什麼?”
月涓子將手中的青鳥放飛,看著小鳥兒一衝上天,消失在空際,才展開手指間的一小塊紙片,正是夏鑲字跡,“父皇另有所圖,暫按兵不動。……”
“父皇?”此時,長寧對這兩個字極其憤恨,以前父皇有多疼愛,此時她就有多恨怨!縱然歷史上也有這樣的皇帝,可現在做出此事的是她的父皇,她如何能原諒!
月涓子撫慰道:“公主何必如此生氣?如今夏公子既然無恙,暫時定能自保。只不過,與太子之事……”
“父皇為什麼要這樣做!”即使他要一個傾國傾城之貌,愛娶誰都可以,怎麼能在明知哥哥與夏鑲有情並私定終身之後,還……難道以前對母后,對他們兄妹全都是假的嗎?
“公主,”月涓子凝望著面前的女子,出身高貴,被保護得太好,心思那麼單純,“你不要忘了皇上最在意的是什麼!他當初能放棄你母后,如今……哼!夏公子既知他有所圖謀,定然不止是為了破壞太子姻緣,更重要的是藉此讓他們永遠絕了他們結合的路,一箭雙鵰,皇權才不會旁落!”
長寧皺眉。是呀,詔令一出,哥哥和夏鑲一事就再無迴旋餘地!早知父皇竟會走這一步,他們就不該遮掩,早讓夏鑲恢復身份讓他有所顧忌!可那樣……父皇此招太突然,太出人意料了!
“那我們……?”
“既然夏公子讓我們按兵不動,她定還有其他訊息要探聽明白,我們還是不做無謂犧牲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