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心裡莫名泛起的恨苦是從何而來?
她這麼想著,便鬆開手半醉不醉地坐在他手邊的桌子上,拎起他岸上的酒送到眼前,輕輕嗅了嗅,道:“咦?我是什麼時候送你的酒?”
“……是去年春。”
南嬈的眼底湧出片刻的迷茫後,又將酒放了回去,隨意道:“這月曇獨你那兒有,應是為你釀的吧。”
“……此酒我甚喜之,不知可有名?”
一瞬間南嬈眼底泛出一股冷意,但總也想不起來是為何如此,道:“這酒,起初是取秋後寒蟬指頭上的露水所釀,故叫‘蟬露悲’,其他的配料都是凡物,現在想想倒是可惜了你院子裡的月曇,培起來怕是不易。”
南嬈說到這兒,才發現旁邊有個神色古怪的修士侯著,從桌上跳下來道——
“罷了,叨擾多時,我也該回寅洲處理些庶務,下回等月曇花開,我酒興一起還是要來打劫的,到時你不把我關在門外就好。”
旁邊那修士目光微閃,道:“南芳主有心了,子洲與寅洲將來便是一家,南芳主想什麼時候來便什麼時候來。”
一家人……
南嬈這才想起,道尊飛昇前是同赤帝關於她留了一個口頭的婚約,不過看應則唯一直冷冷淡淡的模樣,她也有些索然:“等我化神之後再說吧,告辭。”
“慢走。”
待南嬈走後,道生天的修士對應則唯道:“玄宰還是早些將南芳主娶來子洲較為妥當,畢竟就算最後賭輸了這世間,道尊也是希望玄宰能聚合三心之力打破界壁……玄宰?你背後這是?”
應則唯望著南嬈離去的背影,絲毫不覺後背處被南嬈碰過的地方滲出了大片的血跡,染透一襲青袍。
“那夜,被我封去記憶前,她曾立下血誓詛咒……”
那修士聽見應則唯喃喃重複起南嬈那日的詛咒,不禁臉色微白。
“那玄宰何不推開她?”
是啊,推開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只要遵循道尊的遺囑,成仙成神,不在話下。
只是為什麼一想起來要把她推得遠遠的,就比這雷殛加身、腐骨蝕肉還痛?
“她明知我留她一命,是待她有意……她心裡比誰都清楚。”應則唯拭去唇邊的血跡,道,“赤帝妖心之事,再緩緩吧。”
……
尊主飛昇後,南嬈這一代的鼎貴子弟大多忙了起來,年輕的新血衝入了化神期的門檻,各自正式接任了一洲之主的位置。
尤其是人口繁盛富庶的辰洲,敖廣寒直忙了一整年,才得空去修煉化神。他與南嬈一樣,都屬於血脈天賦極強,躺著就能晉階的那類天驕,在祖龍陵前悟道七個月,一朝化神,出關後聽說南頤也在化神關頭,便帶了伴手禮去寅洲找人。
去了寅洲之後,便看見南嬈在南頤閉關的洞府外,像個待產的家屬一樣團團轉、看見點晉神香的侍從從洞府裡出來,就揪住他盤問。
“升了嗎?升了嗎?”
侍從嚇得要命:“還沒有,少君才悟道第十天呢。”
南嬈憂心不已:“我化神的時候過心魔關,譁一下圍上來四十多條壯漢,我就怕逸谷他……”
敖廣寒怒道:“人逸谷心境乾乾淨淨的,心魔關才不會有這種鬼東西。你踏馬才應該反省一下自己為什麼過心魔關會有四十多條壯漢好嗎?!”
南嬈沒空跟他拌嘴,長吁短嘆了片刻,南頤閉關的所在驀然傳出一陣天地元氣的波動,這元氣並不穩定,震顫不休,使得南嬈臉色微變。
“上次那申洲那誰,化神的時候靈氣走岔致使晉階失敗,躺了三年才回復,逸谷他……”
敖廣寒道:“這才第十天呢,誰化神都有這麼一遭,你急有什麼用?雲太妃呢?”
南嬈道:“太妃來過了,我讓她先回去了。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你看我要不要把妖心釋出來?”
敖廣寒:“你腦殼壞掉了?上次你作那麼一回死,半年才恢復過來,還想作第二回?”
爭執間,道生天的修士乘鶴而來,先是向南嬈與敖廣寒行了一禮,隨後說明來意,是玄宰聽聞南頤正渡化神,帶來了道尊的遺寶,可降低心魔關難度。
“有這好東西,我怎麼沒聽說過?”南嬈道。
“道尊對天下大道獨有所解,所留遺寶中,多為與大道有關,到時南芳主若嫁來我子洲,自可一一瞭解。”
道生天彷彿迫切想讓她嫁過去,但南嬈幾次見應則唯,他卻絕口不提此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