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事,雖然他其時還小,但也有所耳聞。
當時他年少懵懂,只知自己先生被朝臣排擠,連支援他的勢力也隱晦勸他與先生疏遠。他自然不願,可沒等他表明心跡,他的老師就辭官離京了。
待他年歲稍長,知道當年朝中傳說他與步昊正有染,很是震驚。但對老師的親近卻比什麼都重要,且據他對步昊正的瞭解,他與先生真有私情的可能性太低。
何況,老師是否真有斷袖之癖還是個未知之數。
到了後來,他終於醒悟自己對昔日老師的感情,自然也就把這未知之數當已知之數來想,只想著如何得手罷了。
然而,現在顧易揚的話,卻讓皇帝愣住了。
當年的事,不管顧易揚因何離京,可流言蜚語絕對是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便是與當年還是個正五品將軍的步昊正被傳,就已足以令朝臣上下埋汰,令其離京,若真與當今皇帝……
歷朝不是沒有喜好男色的君主,甚至立男寵為妃,可他先生,又豈是能屈身忍辱的主?
而顧易揚此刻提出,便是表明了態度,甚至明瞭志:
若他執意如此,他便避開;若他強作如此,他便離京。
思及此,原本覆在顧易揚手上的手,便如燙著一般,迅速縮了回來。
只是看顧易揚的眼睛,不覺帶著哀求,低聲道:
“先生,又何必如此說……我,不再逼你就是了。”
並非不可以,如果他要,大可以直接把人關在宮中,令他能見的,能聽的,只有他。
可正如之前他不強迫他重掌官印一般,他不願意強迫他。
顧易揚側臉看著他,半晌,才露出寵溺的笑,一如當年對著還帶著稚氣的他,伸出手,摸摸他的臉,輕聲道:
“說什麼混話呢?”
明明與當初再次見面說的話一般,可現下聽來,卻令皇帝很不是滋味。
第三十九章 受傷
戰爭永遠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受傷,病痛,死亡,是戰場上的常事。
即便厲害如步昊正,也有受傷臥床的時候,何況是經驗不如他的顧青霄。
在開戰後的第八年夏天,由於一次夜襲中敵軍太多,顧青霄終於在率軍撤退時受了傷。
若不是其護衛營士兵拼死相互,大概這位年輕的將軍將就此英年早逝了。然即便如此,顧青霄也受傷不輕。
當他被護送到步昊正所在城池時,渾身浴血。
其他地方都還好,蓋因尚有護甲保護,還算皮外傷,但背部卻因中途被掀翻了甲冑,敵軍落刀又狠,刀刀幾入骨,致使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即便是見慣大場面的步昊正,察看時臉色也不禁一變。
看了眼半昏迷狀態的顧青霄,他也終於有點佩服這小孩了。
若一般人,受此重傷,怕是熬不到到此了。
“能治好嗎?”皺眉看著一群隨軍方技忙進忙出,步昊正忍不住問待在他旁邊計程車大夫。
眼看一盆盆血紅色的水換了又換,無盡頭似的,他不禁開始擔心。
這一個弄不好,沒治好,他真不知道如何跟京中的顧易揚交代。
那士大夫自然也知道情況不妙,額頭冒了汗,支吾半晌,才小心翼翼回:
“回將軍,顧將軍這次受傷頗為嚴重,我們……只能盡力而為。”
步昊正聞言,雙目精光一閃,嚴厲看著他。
士大夫馬上跪下求饒。
步昊正冷哼一聲,拂袖,跨步湊到床尾處,看著皺眉昏睡在床的顧青霄。
他也知道此事不能怪隨軍方技和士大夫,縱是再世華佗,在軍中也不能把士兵一一從陰曹地府拉回來,何況是他們。
可顧青霄畢竟與他情分不一般,眼看其痛苦受傷心裡總不是滋味。
“啊!這邊,快,止血!”
“這裡!”
“好,這裡!”
……終於,一群隨軍方技忙至東方既白時,顧青霄身上的傷口終於縫合的縫合,包紮的包紮。
士大夫松了一口氣,連忙向步昊正報告:
“將軍,目前我等能做的就到此了,餘下就看顧將軍了。當然,每日換藥和喂藥絕不敢怠。”
步昊正點點頭,揮退眾人,只餘下自己看顧。
他坐在床邊,見顧青霄人仍雙眉緊鎖,忙伸手摸了摸其額頭,確定他沒發熱,提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