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連肚子都吃不飽了,那才是你我的恥辱呢。今天你回來了,我好賴還有一盤抓肉招待你,要是再這麼鬧下去……”
“你是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個老樣子。”哥哥到底還是哥哥,畢竟大那麼一兩歲,葉森別克可不想剛一進家門,就和弟弟鬧將起來,再說還有那麼多人在場呢。
“你倒是變化很大,變得讓人都認不出來了。” 阿斯哈爾反唇相譏,不給榮歸故里的哥哥留一點顏面。
見哥兒倆剛一見面就掐了起來,乘興而來的人們紛紛掃興地離去。只有貪杯的阿勒騰別克,早已蜷縮在火牆邊上扯起呼來。
“大哥,你消消氣,他就這個熊樣,喝上兩口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古努爾敬上一碗熱茶,趕緊出面緩和氣氛。
“我倒不是生氣,我是為他擔憂呀,不管怎麼著他也是個基層領導,再這樣下去會很危險的。” 葉森別克好心好意地提醒弟弟。
“鄉下人就這個水平,有什麼做得不對的,還請葉主任多多擔待。”
“都給我閉嘴,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難怪老話說,一個樹洞裡容不下兩隻狗熊,你們這哥兒倆呀,只要一見面不是臉紅就是脖子粗的,就不怕鄉親們笑話嘛。”一直坐在角落的塔貼,終於繃不住了。
“好了,塔貼,不說這些了。阿萊,過來,讓爸爸看看長高沒有,你媽還給你帶好東西來了。”
一向乖巧的阿萊聽到父親的呼喚,竟然氣哼哼地說:“你走吧,我不稀罕你們的東西。”
剛剛有所緩和的氣氛又陡然緊張起來,一家人誰也沒有想到,這個鼻涕還擦不乾淨的小傢伙,竟會說出這種不近人情的話來。葉森別克坐在那裡,臉上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葉主任,您該吃藥了。”看著症候不對,反應機敏的小秘書趕緊說。
古努爾在阿萊的頭上拍一下,說:“這孩子怎麼說話呢,還不去給爸爸陪個不是。”
阿萊低下頭不吭聲,腳上的皮窩子把地面都蹭出一個坑來。
“你這是得什麼病了?”阿斯哈爾問。
“不要緊的,離死還遠著呢。”葉森別克沒好氣地說。見哥哥餘怒未息,阿斯哈爾一吐舌頭,從牆上取下狐皮帽子,一聲不吭地出了家門。
皎潔的月光灑在地面上,夜空如同白天一樣明亮,屋簷上倒掛著的冰凌顯得晶瑩剔透。紅柳、草垛及牧狗的身上都結了一層亮晶晶的霜花。
與往常一樣,阿斯哈爾圍著牆圈子轉悠一圈,又把圈棚的門用皮繩捆結實了,這才神情沮喪地往牧辦走去。今天家裡人多,他只好和阿勒騰別克去將就一晚上了。幾隻牧狗吐著霧氣圍過來,他蹲下身去挨個兒拍拍腦袋,以此撫慰這些盡職盡責的伴侶。
第二天一早,阿斯哈爾回到家發覺哥哥已不見了蹤影,他劈頭蓋臉地埋怨起媳婦來:“牙長的一截路,你就不能打發孩子去叫我一聲?”
古努爾不吱聲,只顧往發燙的爐板上貼麵餅。
阿斯哈爾披上大衣一口氣登上屋後高高的土坡,但見曠野寒風凜冽,空空蕩蕩,別說是人了就連個鬼影子也瞧不見。他掃興地回到家,又衝媳婦喊叫起來:“你也真是的,怎麼就不把哥哥留下呢?”
“我可沒那個本事。”古努爾是一肚子的怨氣。
“不是說住幾天的嗎?”
“你問我我問誰去,要不是你吹鬍子瞪眼的,大哥興許還能住幾天。”
“官當大了這脾氣也跟著長,還說不得碰不得的了。”
“大哥都幾年沒回家了,你說你,就不會跟人家好好說話呀。”
“你說我說啥了?一晚上不都是他在上政治課嘛。現在動不動還你們你們的,界線劃得還挺清楚。”
塔貼把茶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墩,說:“要怪就怪我好了,沒你媳婦啥事。你們哥兒倆就鬧騰吧,吃虧享福是你們自己的事,我老婆子還能活幾天哪。”
別看阿斯哈爾脾氣火爆,在媽媽跟前卻一向俯首帖耳,看見母親動了氣,他就湊過去模仿著哥哥的腔調說:“革命就是你死我活的鬥爭,不來點真格的能行嘛。”
老人抿嘴一樂,隨即又憂心忡忡地說:“生分了,人離的遠了就該生分了,你就說這孩子見了他老子,就跟見了仇人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背後說了人家啥壞話呢。”
“您快別說了,塔貼。”阿斯哈爾拎起哥哥帶給自己的長筒皮靴,心裡是懊悔不已。哥哥大老遠的跑到這大漠戈壁來,不就是想看看親人嘛,你這可倒好,沒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