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嬪何曾受過這樣的氣,才要爭辯,皇后已遞了個臉色,帶了責備之意,“好了,和宮女吵吵鬧鬧的成什麼樣子,你也太不重身份。”
祺嬪只得忍氣吞聲道了聲“是”。
槿汐深深拜倒,向玄凌道:“奴婢在宮中服侍近三十年,淑妃娘娘並非奴婢服侍的第一個主子,也並非服侍得最長的主子,實在無需偏私。奴婢平心靜氣說一句公道話,娘娘與溫大人確無私情。”
玄凌的步子有難以察覺的沉重和遲疑,他緩緩走到我身前,炯炯目光直欲探視我心底。須臾,他輕輕道:“你有沒有……”他遲疑片刻,終究沒有問出口。
然而,沒有問出口的,是他難以自解的心魔。
我壓抑住心頭澎湃的怒潮與酸楚,平靜地看著玄凌,靜靜道:“臣妾沒有。”
玄凌點一點頭,任憑眼中陰霾的惑色不曾減去半分,他依舊揮了揮手,向皇后道:“罷了。朕相信淑妃。”
他的手勢疲倦而蒼涼,胡蘊蓉見勢,睨一眼皇后輕笑道:“表姐也是的,這件事能有多難斷,祺嬪素怨淑妃,找了人來串供鬧些文章罷了。溫實初往淑妃殿跑得勤些原是他醫家的本分,若這樣子都要被人說閒話了,豈非咱們請溫太醫醫治過的嬪妃都要人人自危了。”
皇后輕輕欠身,金X花鑲碧玉玉翠珠花細閃耀著月影般耀耀光華。她眼中有幽暗的星芒一閃,也不理會胡蘊蓉,只緩和道:“皇上若真要還淑妃一個清白,就該徹查此事,以免日後再有閒話。”玄凌“唔”了一聲,轉頭去看皇后,皇后道:“此事已經宣揚開來,諸妃在座都聽得明白。若不明不白了結了,皇上與臣妾自然都是相信淑妃的,可是外頭的人沒個準信聽在耳朵裡,人言可畏,反而有損淑妃聲譽。”
胡蘊蓉嘟一嘟嘴,閒閒道:“認證不少了,一人一篇話聽得人腦仁疼,表姐若再無主意,夜深了咱們也就散了。”說罷冷笑,“今日也夠熱鬧了,一早扯上我,再是淑妃,三堂會審。知道的人呢說宮裡的人會找樂子,不知道的以為宮裡盡是雞鳴狗盜,欺上瞞下之事,更連累了皇上英名。”
皇后微微一笑,“蘊蓉既有這許多不放心。不若去請了太后來做主便是。”
玄凌聞言蹩眉,“糊塗!太后年紀大了,拿這些事告訴她豈非叫她不安心,愈加合宮不寧。”
陵容盈盈而出,一襲粉白衣衫像一株淩水而出的俏麗水仙,哀哀眼波在燭光明媚的搖曳下似有淚水輕湧,她怯怯道:“姐姐為皇上生有皇嗣,又操持後宮大小事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姐姐對皇上一片深情。皇上萬萬不可輕信人言。”說罷長跪於地,以額觸地,連連叩首,“還請皇上細細查清此事,不要讓姐姐為人言所困。”
呂昭容不屑轉頭,按著琵琶扣上金累絲託鑲茄形藍寶石墜角兒向貞貴嬪撇嘴道:“這會子她倒惦記著姐妹情深了,從前淑妃廢入甘露寺那會兒就不見她想著遣人去問候一聲,倒勞煩了人家溫太醫,若是她去了,眼下也沒那麼多男女私情的閒話了。”
貞貴嬪望了陵容一眼,怏怏地別過頭,不願去看。
餘容娘子的裙襬上繡著大朵含苞欲放的緋紅芍藥,那鮮豔欲滴的紅色一路開到她的眼中,她向溫太醫道:“我有一事不明,還想請問太醫。”
她彬彬有禮的神情使溫實初一度灰敗的神情稍稍鎮靜,他的聲音有些乾澀,“小主請說。”
她一字一字道:“淑妃是有孕回宮,既在外頭有孕的,皇上不便時時去看望淑妃,按靜白師父所說倒是溫太醫來往頻繁。那麼淑妃這胎……”
她的語句似雪亮的鋼針一針一針刺向溫實初,他原本蒼白的面色泛起急切而激憤的潮紅,“小主言下之意是以為娘娘的皇子與帝姬並非帝裔?事關社稷,小主怎可胡亂揣測!”他撩衣跪下,眼中有急潰的光芒,“皇上萬萬不可聽信小主揣測。”
祺嬪搶在溫實初身前道:“淑妃宮外得子而回本就叫人有疑慮,餘容娘子這話倒也不是憑空揣測,當時跟在淑妃身邊的只有槿汐和浣碧兩個,依臣妾之見,嚴刑拷問之下必有收穫。”
我心頭一震,不由喝道:“大膽!重刑之下必多冤獄,豈有濫用重刑以得證供的。祺嬪的心腸不像是宮裡養尊處優的小主,倒大有周興、來俊臣這幫酷吏之風了。”
祺嬪與我怒目相對,座下嬪妃震驚之下私語竊竊,皇后正色斂容,肅然道:“餘容娘子揣測之事尚無確鑿依據,你們素日就愛人云亦云。本宮今日有命,不許你們再亂嚼舌根!”
“人云亦云?”聽到這句話後,玄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