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頭捋了捋鬍鬚,頷首笑道:“人情鬱槐都替你還過了,我若再收你的錢,多少有點不厚道吧?咱們相識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安泰園那件事,攏共只花了這幾個猴崽子大半天的時間,晚上你還親自下廚給他們做了好菜,這銀子,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收。呵呵,你叫我一聲柯叔,我總得拿出點‘叔’的樣子來,體恤體恤你們這些小輩兒,行啦,一點子小事,別老存在心裡,啊?”
花小麥心下感激,又不想萬般矯情地再與他推來讓去,想了一回,便點點頭,笑著道:“既如此,下次柯叔你如果再要辦宴席請客,我還來幫你掌勺,也不收錢。那這會子我就先回去了,車伕還在外面等著我呢。”
言畢,轉身就要往外走。
“你等會兒你等會兒!”柯震武三兩步趕上來,在她肩頭一拍,“嘖,走什麼走?這都甚麼時辰了,你現在回到家,也沒得現成飯吃!左嫂子眼下正在廚房忙活,我看呀,你索性留在這兒跟我們一塊兒吃晚飯,要是願意呢,就去廚房給左嫂子搭把手,做兩樣好吃的讓我們也解解饞,順便的,我也想聽你好好兒給我講講那八珍會上的情形。倘耽擱得晚了,我讓大忠送你回去就是。”
他也不管花小麥答不答應,立即就讓大忠出去將那車伕給打發了,把一應包袱行李都拿了進來。花小麥左右無法,只得含笑點點頭,徑直去了後院廚房。
……
這晚連順鏢局照例將晚飯擺在院子裡,一大夥人親親熱熱圍著圓桌坐下,吹著涼風喝點小酒,倒也愜意。
花小麥被柯震武扯到了他身邊坐下,一整晚盡著打聽與八珍會有關的事,時不時地還要萬分惋惜地咂嘴嘆氣,滿口直說若不是實在脫不開身,他怎麼也應該好好去瞧瞧才是。
“……反正,那天花影池邊真是人頭攢動,光是擠進去,就費了老大的力氣。去參加比試的酒樓大廚個頂個兒的有名,我也算是成日在廚房周旋的人了,看見他們做出來的菜,也要流口水的!現在想想,我多半也是運道好,烹製的兩道葷食,正巧對了幾位評判的胃口,否則,結果是怎樣還未可知呢!”
雖並不很想提那八珍會的事,但柯震武既然問起來,花小麥也不得不故作輕鬆愉快地把過程描述了一遍,只是自然而然地,隱去了宋靜溪指使青桃替換碧月軒的響螺這一層。
柯震武聽得是滿心裡嚮往,連連點頭感嘆道:“那宋老闆,此番算是熬出頭,能承辦那中秋月宴,往後也便有了官府庇佑,做起事來無疑要方便許多——哎,對呀,她不是一直在說要請你掌管她桃源齋的後廚嗎,你回來是打算同你二姐姐夫交代一聲?”
花小麥輕輕撥出一口氣,低頭笑了一下:“我不會再去桃源齋了。”
“哦,這是為何?”柯震武大為訝異,鬍子跟著一顫。
這叫她怎麼說?花小麥咬了一下嘴唇:“人家沒看上我唄。”
“胡扯!”柯震武一拍桌子,彷彿有點生氣,“就上回,我們去你那攤子上吃麵,她讓你做了一桌用花烹製的菜餚,回到縣城之後,還滿嘴裡不停稱讚,說是不管怎樣,都一定得讓你去桃源齋給她掌勺才行,更不用說這一次,你還替她掙了個八珍會的魁首回來,她會看不上你?除非她是瘋了,腦袋被門板夾過!”
見花小麥不說話,他便放緩聲調,皺著眉道:“小麥丫頭,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今兒打從你一進我這鏢局的門,我就覺得你彷彿有心事,你若遇上麻煩,只管告訴你柯叔我,就算只看在你做的這些好菜份上,我也不會放任不理。”
花小麥很知道他這番話是出自真心,但收了“封口費”,有些事,還真就只能爛在肚子裡。思忖片刻,她便抬頭彎了彎嘴角:“好吧,其實是我自己沒見識,離不開二姐,也不捨得我那河邊的小攤子。能留在省城,我雖然也覺得心動,但想來想去,還是……還是回家的好,只能對不住宋老闆了。”
“真就這麼簡單?”柯震武猶自有些不信,眉頭擰成個川字。
“您若不信,只管去打聽就是,過兩日趙老爺從省城回來,自然也有訊息會帶回來的呀。”花小麥故作輕鬆地一攤手。
“罷了,姑娘離不開家也很正常。”柯震武見不肯鬆口,也只得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況且,在人家手底下討生活,總不如經營自己的買賣那樣舒心。你這手藝,在省城都能大受好評,若能自己開一間小飯館兒,生意肯定差不了。”
事情總算是暫時遮掩了過去,明知柯震武未必會信,卻也沒別的辦法。花小麥抬眼衝他笑了一下,三兩句,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