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用過晚膳後,一個看摺子,一個逗貓,偶爾她會聽他說起地方官員上奏的事,這些和往常都一樣,只不過是次數多了,但每每到就寢時卻不同了,沈嫣發現自己十次裡面有七次早晨醒來是在他懷裡的。
他卻說是自己夜半時睡相不好,扯了他的被子,無奈之下只好一起蓋。
沈嫣當然不信,他卻越發順手,躲不過怎麼辦,敵不過他這“不要臉”的行徑,沈嫣連靜下心的空隙都沒了。
轉眼小年過後,除夕將至,整個阜陽城沉浸在了熱熱鬧鬧的新年裡。
很快便是年三十。
宮中年年舉辦宮宴,今年和往年一樣,邀請官員女眷前來,御花園這兒的宴客廳中,宴會過一半,幾位娘娘回宮休息,餘下的場面便輕鬆了許多。
沈嫣不在永和宮,在印月樓內。
印月樓依著宮中明湖所建,白天賞景最好,到了夜裡這邊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到,也沒什麼人會來。
沈嫣卻尤為喜歡這樣的安靜,遠處的嘈雜紛擾都鬧不到這兒,站在看臺往外望,阜陽城的天猶如白晝一半,已經被煙火覆蓋。
從五年前開始,每年沈嫣都會到這裡來,只不過那時還有人陪。
遠處喧囂,更顯得印月樓內安靜,沈嫣怔怔望著平靜的湖面,從這兒看出去,唯有印月樓映襯下的湖面泛了粼光,再遠處就是沉寂。
沈嫣看的出神。
忽然,她原本平寂的眼底,出現了一縷縷的光。
對岸漆黑一片的湖面上,亮起了一盞盞的燈,像是破空出現的星星,在湖面上閃閃發亮。
沈嫣扶住扶欄朝那兒望去,風吹動下,那些亮光在湖面上滌盪開來,從幾盞變成十幾盞,越變越多,要將那片陰霾照亮。
“是祈願燈。”
木槿和紅鶯也看到了那情形:“娘娘……娘娘!”
看臺上早已經沒了她的身影,急促的聲音在樓梯口響起,紅鶯和木槿追了下去。
大雪中一抹身影跑的很快,身後的披風在風中揚起,腳步卻未有停歇,從印月樓下面一路朝那燈光之處奔去。
那湖面上的燈還在增多。
穿過了這一小片林子,終於到了點燈的地方,沈嫣拎著裙襬,四下搜尋著點燈的人,這湖畔邊上除了她和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燈之外,再無別人。
冷風拂面,大雪紛下,在走了兩圈後沈嫣都沒有找到什麼,微弱映襯的湖畔全是她的腳印,她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書,喘著氣,看著那些祈願燈,眼神微閃。
粉白的紙裹成的碗口狀,裡面擺著半支蠟燭,昏黃的燈火一盞盞匯聚在一起,將湖面映襯的十分美麗,風輕輕吹,它們有些靠在了岸邊,有些已經飄飄浮浮著遠去,隱隱可見上面有字。
在她到來的前一刻還有燈在被點亮,此時卻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她不信鬼神。
沈嫣深吸了一口氣,朝湖岸走去。
一步,兩步,已經在岸邊沿,再往前就要跌入湖中去。
沈嫣看著這些燈,做出了十六年來第一個罔顧結果的決定。
她抬起腳。
“娘娘!”
“小心!”
一股勁力,抬腳的一瞬間,有人將她拉了回來。
手勁很大,沈嫣直接跌進了他的懷裡,直到她站穩他都沒有鬆開手。
沈嫣抬起,看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莞起了嘴角:“我就知道是你。”
紀凜看著她臉上的笑意,這才明白過來她不是真的要跳湖,只是為了讓自己現身,想到此,他才放心的鬆開手:“為什麼會來這裡。”
沈嫣朝岸邊走去,蹲下身子,撈起一盞貼著湖岸不肯離去的祈願燈,輕撫了下邊沿上的字:“去年也是皇上放的燈,是不是。”
紀凜沒作聲,擔心她會跌下去,站到了她身旁。
“我早該想到的。”沈嫣欺身,將祈願燈放到水裡輕輕一撥,看著它幽幽晃晃飄遠,眼神迷濛了幾分,“這幾年的燈,都是你放的。”
瑞珠說的挺對,當不知道如何去面對的時候,有時靜下心來,或許能看得更清楚,順其自然,總會有指引的方向出現。
紀凜朝那些燈看去,語調很淺,像是在說一件並不值得炫耀的事:“你不是說,從印月樓上往下看,這邊若是點上數盞燈,就像是天空中的星海一樣。”
沈嫣起身,看著這一片,她是說過。
但她一直以為,這些燈都是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