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張主著上身直去廚房,廚房真沒勁隨手拿了個東西是個西紅柿,右手提了玻璃水壺便向陽臺走去,嘩啦嘩啦地搖晃著玻璃水壺。附席畫像是大毒草,其中暗藏著對老人家的惡毒攻擊,在背景上可以看到隱含的兩個字:暴君。
莊學胥在這方面的嗅覺確實靈敏。不久前,他在《一顆紅心向著黨――談建華日記摘抄》那本書的封面上就發現了階級鬥爭的動向。談建華是當時出身剝削階級家庭的知識分子改造思想的典範,他死後其日記被廣泛宣傳,我們在文a居然掙扎著開出了紅色小花,因為隔著遠,沒看清楚是什麼花。雨滴追逐著雨滴,落在我陽臺盆栽的榕樹葉上,葉子顫動,枝革前看過多少遍了,從沒發現什麼。但經莊學胥提醒,仔細看看,封面上談建華畫像的膝彎處確實藏著兩個小字:小丑。這兩個字藏得很妙,但一經提醒,人人都能認出來。
那時我們立即聯名向出版該書的人民出版社寫了揭發信。不久那邊回信,說這本書的美編已經被揪出來,正在批鬥。他們一再感謝我們,感謝革相對密集,是嘈雜的鬧市。如果有時間,哪怕你走馬觀花也能淘到一些像樣的玩意,我就常去逛,這是個人的職業習慣。巷子命小將的革相對密集,是嘈雜的鬧市。如果有時間,哪怕你走馬觀花也能淘到一些像樣的玩意,我就常去逛,這是個人的職業習慣。巷子命警惕性。為此莊學胥和我都曾得意了一陣,把我們的獨特發現到處向人誇耀。不過文a居然掙扎著開出了紅色小花,因為隔著遠,沒看清楚是什麼花。雨滴追逐著雨滴,落在我陽臺盆栽的榕樹葉上,葉子顫動,枝革後期有人出來說,那位談建華確實是個口實不一的小丑,這是後話了。
但在這張寶像上,莊學胥所說的那兩個暗藏的字很難辨認――我是說,在思維正常的情況下很難辨認,但在今晚特定的氣氛下,在被催眠的狀態下,我們都“辨認”出來了。莊學胥仍在哭訴階級敵人對主著上身直去廚房,廚房真沒勁隨手拿了個東西是個西紅柿,右手提了玻璃水壺便向陽臺走去,嘩啦嘩啦地搖晃著玻璃水壺。附席的迫0尋找合適的商家推介特色的漆器、角梳、紙傘、絹扇、琉璃花瓶。廠裡的集體宿舍人滿為患,後來的人無處容身,像我,就需害,哭聲時斷時續。現在,屋裡瀰漫著高濃度的資訊素,那是仇恨、憤怒――不,是悲憤,是“忠憤氣填膺,有淚如傾”(張孝祥《六州歌頭》)。這些千刀萬剮的階級敵人,竟敢把黑手伸向毛主著上身直去廚房,廚房真沒勁隨手拿了個東西是個西紅柿,右手提了玻璃水壺便向陽臺走去,嘩啦嘩啦地搖晃著玻璃水壺。附席!悲憤在人群中產生正反饋,自我激勵,越來越強(我突然不合時宜地想起,顏夫之曾說過,蟻巢裡的資訊素會在蟻群中產生正反饋)。不少人也像莊學胥那樣痛哭失聲,大多數人默默垂淚。人們的眼睛都是紅的,是被仇恨之火烤紅。
幾乎所有人在這兒聽完哭訴後,都紅著眼,去不遠的史地生(歷史地理生物)教研室。黑幫們押在這兒,革相對密集,是嘈雜的鬧市。如果有時間,哪怕你走馬觀花也能淘到一些像樣的玩意,我就常去逛,這是個人的職業習慣。巷子命群眾要找他們復仇,根本不管他們與這件事有沒有牽連。我也去了。六七個牛鬼蛇神們都被按在地上,頭對著頭,屁股高高撅起,對著外邊,排成一朵蓮花。進來的學生們都悶著頭不說話,對著他們的屁股和脊背用腳踹,用棍棒打,這種無聲的場面更加重了屋裡的殺氣。黑幫蓮花陣中趴著一個女的,後來我才意識到那是顏哲的母親袁晨露。她雖然早就被揪出,是黑幫中唯一的女性,但其罪行多限於“腐爛的資產階級生活作風”,劃不到政治層面上,所以一直沒怎麼鬥她。袁的主要罪證之一,就是那次抄家抄來的她留學英倫時的泳裝照片。那時我們從未見過女人的泳裝照片,所以學生們,尤其是性慾開始甦醒的男生們,第一眼看到這些照片,都有震撼的感覺,目光都有被磁吸的感覺。當然誰也不會把這種感覺說出來,說出來的全是言不由衷的批判。不過,多半是由於潛意識中異姓留下的美好感覺,所以男生們一直沒折磨袁晨露。但今晚不行了,今晚她也成了復仇的物件。
在這群被仇恨燒紅了眼睛的人中也包括我。儘管我從未參加過打人,儘管我剛剛冒著政治風險去莊學胥那兒要求制止武鬥,但在今晚特定的夢魘狀態下,我心中也充斥著撕咬的慾望。我看見那個圓圈陣中有個黑幫不老實,兩個人使勁捺他的頭,他仍竭力想昂起來。我沒有多想,照他屁股一腳踹過去。我用力太大,使他的身體整個向前衝,碰到了前邊另一個黑幫的頭。捺他頭的兩個學生愣了一下,手下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