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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重新評價,在反胡風運動中,辦同人刊物就成了胡風“組織反動小集團(後上升為‘反革命小集團’),與黨爭奪領導權”的“鐵證”。這樣一種對民間同人刊物的禁令,在鳴放期間開始受到質疑;江蘇的高曉聲、葉至誠、方之等青年作家並已開始行動,籌劃創辦《探求者文學月刊》,明確宣佈“我們是同人刊物,有自己的主張,自己的藝術傾向”,“我們將在雜誌上鮮明地表現出我們自己的藝術風貌”。轉引自朱正:《1957年的夏季:從百家爭鳴到兩家爭鳴》,河南人民出版社,1998年,頁386。但反胡風“反革命小集團”的記憶猶新,大多數人還是視同人刊物為“異端”,不敢問津。現在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青年,竟然想在北大這樣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全國的敏感地帶辦同人刊物,自然會引起許多的疑懼。 txt小說上傳分享

燕園的三個學生刊物(9)

而且發起者還不諱言,他們要與團委領導下的《紅樓》“對著幹”。《廣場》的起名本身就包含了這樣的意思,其主編張元勳(他剛剛與《紅樓》的大多數編委發生思想上的分裂)這樣解釋說:作為五四運動發源地的北大,有兩個具有歷史意義的建築物,一是紅樓,另一個就是民主廣場,它是民主力量集合的地方。北大團委、學生會辦了《紅樓》,我們就辦《廣場》。陳奉孝:《我所知道的北大整風反右運動》,收入《沒有情節的故事》,頁500。而在當時的政治氣氛下,這樣的“對著幹”,在許多人看來,其目標自然就不只是對著《紅樓》而已,它的難產從一開始就是註定了的。

首先遇到的就是經費問題,在國家、集體壟斷了一切資源以後,本來就斷了同人刊物的活路,何況這些年輕人幾乎是身無分文。據陳奉孝回憶,他和譚天榮都把自己除書以外的東西都賣了,最後自己只剩下身上穿的一套單衣和一條線毯子。陳奉孝:《我所知道的北大整風反右運動》,收入《沒有情節的故事》,頁504。這仍然是杯水車薪,只得向師長求助:馬寅初校長本已同意資助,後得到“提醒”而作罷;幾位教授(傅鷹、吳組緗等)因對學生的意見存有懷疑,且經濟並不富裕,也未解囊。萬般無奈,只得直接向全校同學發出“救救孩子”的悲壯呼喊。而且也果真有效:據後來批判者公佈的材料,同學預定了1786份雜誌,共付款357元,個人捐款與借款則有486元,加上後來《廣場》(油印本)售出400本,獲資40元,共計約883元,這在當時也勉強可以支付購買紙張、製版、油印的費用了。洪成得:《廣大同學與〈廣場〉反動小集團的鬥爭》,收入《粉碎〈廣場〉反動小集團》。

當然,最“可疑”的,還是《廣場》組織者、發起人:他們全是校園內最激進,也最有爭議的人物,以後都成了“大右派”。最初,這些校園裡的激進人物是分別聚集在幾個論壇上的,著名的有陳奉孝、張景中、楊路(數學系學生)等人的“自由論壇”,劉奇弟(物理系學生)、崔德甫(中文系學生)的“百花壇”等,還有的是“遊兵散勇”,如譚天榮(物理系學生)、王國鄉(中文系學生)、龍英華、葉於勝(哲學系學生)等。由於他們總體上都處在孤立的狀態,於是就有了聯合的要求,並因此於5月29日成立百花學社——這幾乎是建國以後第一個未經請示、批准,自行成立的學生社團,同時決定創辦自己的刊物,後又聯合了因《是時候了》一詩而在全校很有影響的張元勳、沈澤宜,以他們為正副主編:這就是《廣場》的由來。因此,在反右運動中就有了這樣的說法:“它實際上已經成了我校右派的一個大本營”謝自立:《〈廣場〉反動小集團的反動本質》,收入《粉碎〈廣場〉反動小集團》。,如果去掉意識形態的評價,應該說這是大體符合事實的。

問題是他們的辦刊宗旨與主張。在由主編張元勳起草的《發刊詞》裡,明確提出要推進“社會主義時代的五四新文化運動”,“爭取真正的社會主義的民主與文化”,宣稱“我們的廣場期待著二十世紀的社會主義文藝復興的到來”。《廣場發刊詞》,收入《原上草:記憶中的反右派運動》,頁19、20。在同樣表達了《廣場》同人意願的《北大民主運動紀事》裡,則聲稱以“五·一九”為開端的運動,是一個“青年人掙脫一切束縛,爭取思想解放的啟蒙運動,是東方文藝復興的序幕”《北大民主運動紀事》,收入《原上草:記憶中的反右派運動》,頁27。。

這裡,要推動“社會主義的思想解放的啟蒙運動”,創造“社會主義新文化”,促進“社會主義文藝復興”的宗旨是十分明確而自覺的。具體地說,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