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沒走過去,就聽到一個老太太大聲呵斥道:“光吃不生的玩意兒,當初就不該給你家彩禮。住到我們家來,你還真當自己純享福的?瞧瞧都把自己吃成什麼樣了?老太太我這輩子沒享過的福都被你佔了,一頓飯下來的油腥夠我們老的家裡吃上一個月的。就這樣還不下個蛋,只進不出的賠錢貨!”
伊曼的蹙眉往前看,徐利家隔壁的大姐出來,看到她們過來,招手讓她們先進到家裡說話。
韋薇掏出工作本,跟伊曼小聲說:“這就是熱心腸的舉報人紅大姐。”
伊曼看她拿出工作本,自己也掏出工作本,等著待會記錄重點。主要是想看看盧崇文的處理方法。
那位大姐從她們進門就開始倒苦水:“原本人家小兩口挺好的,每天都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她婆婆一過來,都要翻天了。我從沒見過那樣摳門的人,三個人吃一個雞蛋,那老太太還要徐利把雞蛋殼接上點水涮著喝。喝完還得用手指頭刮一刮,再啄一口手指頭。”
伊曼儘量維持住表情,她當年在南關嶺吃雞蛋也沒這樣啊。
盧崇文問:“你見到徐利這幾天吃飯了嗎?”
紅大姐說:“嘿,你可別說我還真見到過一次。要不然我也不會舉報。她婆婆到三食堂垃圾桶裡撿爛菜葉吃,不光自己吃,還逼著徐利吃。我上過學習班,知道腐爛的發黴的食物裡有毒,不能吃。我看不下去,跟她婆婆說,她婆婆還罵我呢。”
紅大姐提到這裡就生氣。
徐利婆婆站在她家門口,堵著門罵街。有路過的人看到了,徐利婆婆就沖人家打招呼,裝的像是站在門口閒聊。人一走又開始罵下三路的話,聽著都髒耳朵。
後面還有話沒說,徐利婆婆不光是管徐利家的事,還想伸手管她家的事。她跟她丈夫結婚多年,親婆婆都沒在她身邊指手畫腳說她做飯油大,動不動犯懶吃食堂。徐利婆婆居然湊到她面前跟她說什麼當女人不是你這樣當的,懶女人到最後都會丟了男人。
這話你說晦氣不晦氣。
大致瞭解情況,盧崇文從紅大姐家中出來,對伊曼說:“你聽出來她們的主要矛盾是什麼沒有?”
伊曼想了想說:“應該是在懲罰徐利不生孩子,骨子裡嫉妒她在部隊享福。思想封建,覺得自己當婆婆,有懲罰兒媳婦的權利。”
盧崇文點頭說:“說的沒錯。她去年也來過一次,我調解過。沒想到今年過來又是這樣。”
韋薇走過去敲門,徐利婆婆很快開啟門,看到她們仨站在門口怔愣一瞬,接著眼神惡狠狠地瞥向她們後面的紅大姐。
紅大姐自認人正不怕影子斜,跟她對視瞪著眼睛。
伊曼往徐利婆婆身後看了眼,對屋裡說:“徐利,你在嗎?”
他們家是一室隔成內外兩個空間。裡面是床和衣櫃。外面是木沙發和吃飯的桌椅。中間用布簾子擋著,天氣好的時候會把布簾子拉開透氣。
伊曼看到屋裡又黑又潮,忍不住說:“怎麼搞的,你們家裡頭怎麼那麼潮?”
徐利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她有氣無力地說:“我在,在洗棉被。”
盧崇文聞言說:“棉被洗了還能蓋麼,為什麼不到外面洗?在屋子裡洗大件能不潮,晚上你們怎麼睡?”
徐利從裡面出來,雙手通紅往褲子兩邊蹭了蹭。
徐利婆婆含糊地說:“外面陽光刺眼,她不喜歡。”
韋薇說:“她不喜歡還是你不喜歡啊?這還沒到五月呢,太陽就嫌曬,等到七八月份活不了了吧?”
面對韋薇的奚落,徐利婆婆一言不發,站在邊上露著討好的笑容。看起來跟普通的農村老太太一樣,比較和藹。
伊曼幫徐利把大腳盆搬到外面,徐利面對著太陽眯了眯眼睛。伊曼見她身材消瘦不少,趁她婆婆不在問:“是不是不給你飯吃,還不讓你出門?”
徐利別過臉,抽泣地說:“我想著忍著她,總歸是要走的,可她越來越過分。都說家醜不能外揚,我是真的一時一刻都受不了了。再這樣下去,我覺得我會瘋。”
伊曼掏出手帕給她擦臉,聽到屋子裡盧崇文正在跟她婆婆談心,於是跟徐利說:“咱們兩家住的近,有事你別太委屈自己。她一個老太太你還怕她不成?”
徐利說:“畢竟是我男人的媽。你不知道,他爸原來是瘸子,地裡活幹不了都是他媽乾的。養他那麼大,我卻不能生兒育女,是我對不起他們家。”
伊曼無奈地搖搖頭說:“你這樣想不對。女姓並不是為了生兒育女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