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萬分清楚地知道天如鏡的目地。天如鏡這麼做。有兩個用途,其一控制住楚玉一行人。其二,則是向他做出試探。
這是給他的戰書:從南到北,雖然跨越了國境線,但北魏是他們新的戰場。
過去的天如月,如今地天如鏡。
天如鏡並不可怕,但是他所擁有的手環卻令人頭疼,縱然是容止,也不得不有所顧忌,假如他此刻無所掛礙,此時應該立即前往平城,處理因天如鏡引起的困局。
去平城解決天如鏡,掌握北魏,整頓幾年軍備後,令自己在南朝的細作挑起戰亂,再一舉揮軍南下,這些計劃中地事完成之後,他贏下江山這場棋局……
然後呢……
然後又能怎麼樣?
容止微微顰眉,從前想到此處,他從來不會這樣諸多思慮,只會更仔細地謀劃籌備,可是現在,他心中不知為何有一種彷彿缺少了什麼的感覺。
那空曠無法消滅,縱然是萬里錦繡河山,也不能充滿,一定要填入什麼,才能足。
“什麼?”
楚玉聽得一驚,幾乎跌落了手上的酒杯。
雖然飲了
酒,但甜甜淡淡的果酒與飲料並無多少差別,她地腦清醒,仔細回想一遍,確定王意之方才確實說了那句話:“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楚玉忍不住皺起眉:“跟你一起走,做什麼?”
王意之爽朗笑道:“你如今在洛陽也沒什麼牽掛,正巧我缺個旅伴,你我性情也算相投,不如隨我一道,所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悠遊天地之遼闊,豈不快哉?”
兩人此時正在白馬寺裡,寂然在寺中有獨屬於他一人的院落,只要他吩咐不讓打擾,便不會有人進來。
清雅的禪室之中,寂然坐在角落,望一眼正對坐飲酒地兩人,無奈一笑卻也由得他們去,自顧自地研讀經文。
只要王意之不招他喝酒,他在這片所謂佛門淨土上做什麼,他都權只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佛不在佛寺裡,佛在人心中。
楚玉放下酒杯,她認真地思索起王意之所說地話,有些意外地覺得,這個建議竟然那麼讓她覺得舒心,假如真能如王意之所眼,無憂無慮地邀遊天下,未必不是一件快活地事,同時也能讓她擺脫現在鬱結的心情。
原以為已經走遠,卻不料又再度遭逢,他滿身盡是不羈地氣息,笑意晏晏,朝她伸出手來。
越是深思便越是心動,楚玉忍不住問道:“一起去的話,能不能帶家屬?”
王意之揚揚眉毛,微感不解:“家屬?”
楚玉眼也不眨地改口:“我是說家人,我想帶上阿蠻,不知道是否方便?”
將阿蠻這個名字與方才在河邊看見的崑崙奴少年對照一下,王意之答得也是爽快:“沒有什麼不便的……不過,你只帶他一人?另外那位……觀滄海呢?”
楚玉聳了聳肩道:“觀滄海他本事很大,有自己的去處,不須我煩憂。”遲疑片刻,她又道,“你說這事情太過突然,能不能容我些時候考慮?”
雖然對王意之的提議很是心動,但楚玉並不打算立即滿口答應下來,因為她還有些別的顧慮,要等她回去後才能細細思量。
王意之也不為難,只道:“這樣自然最好,你若是一口應下,我還得怕你途中後悔。”他端起酒杯,眼帶飛揚笑意:“三日之後,我在洛陽城南的洛水之上靜候你佳音,倘若你答應了,便來我船上,我們一道出發。”
為他目中笑意所感,楚玉也禁不住笑了起來,她舉起酒杯,與他的輕輕一碰:“一言為定。”
第二卷 紅了櫻桃綠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拋 二百四十九章 真假觀滄海
意之送楚玉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
兩人在門口道別,楚玉瞥一眼黑漆漆的街巷,暗道現在已經這麼晚,想必觀滄海早已睡下,還是明早再去跟他說對不住吧。
楚玉走入楚園內,大門關上之際,王意之面上輕鬆的笑容微微凝結,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卻轉而走向旁邊的宅院,來到沒有牌匾的門前,輕輕磕響門扉。
夜幕籠罩,將周圍都蒙上了深深的暗色與寂靜,王意之也不著急,他甚為悠閒地在門口等待著,微風徐徐地吹動他飄逸的衣襬與髮絲,過了一會兒,門內傳來謹慎的問話聲:“請問門外何人?”
王意之輕笑一聲,悠然道:“請去轉告你家主人,就說江陵故人王意之來訪。”與楚玉閒聊之際,他知道觀滄海就住在楚玉的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