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送禮成雙嗎?
看來果真是陸念稚親手刻的,不然不會想著自己留一塊。
他和她一樣喜歡黑貓。
這份小氣勉強可以接受。
杜振熙在心裡吐槽完畢,改而去戳另一塊玉佩,上頭的貓咪圖案沒有多餘裝飾,服帖的皮毛傲嬌的神情更得黑貓真傳,兩廂對比,倒真似一公一母交相輝映,她頓時糾結起來。
公貓能不能簪花不知道,她只知道少年不戴花,除非中狀元。
她身為“七少”,戴塊簪花貓咪的玉佩,略娘氣。
杜振熙決定忍痛割愛,抓起另一塊玉佩別上腰間,繼續賣乖道,“都說玉養人。這塊簪花貓咪的玉佩,還是四叔戴比較合適。我就要腰上這一塊了,謝謝四叔。”
反正陸念稚愛吃甜食的愛好已經夠娘了,再加一塊玉佩不多。
殊不知她的選擇早被陸念稚算準了,面上無可無不可的嗯了一聲,慢吞吞別好玉佩,忍著心中暗笑繼續幹活,等入夜送走杜振熙後,就飄進內室,再次抱著黑貓“閒聊”。
“你舊主真是個不開竅的傻小子。”陸念稚把黑貓的臉當成杜振熙的捏,抿唇壞壞的笑,“他怎麼就看不出來,我身上這枚簪花貓咪的玉佩代表他,他身上那塊不簪花的代表我呢?”
一對束髮的簪子,一對成雙的玉佩,將來杜振熙的身上,還會有更多和他有關的物什。
“他要是總不開竅,怎麼辦?”陸念稚笑著皺眉,點著黑貓的鼻頭嘆,“他要是女孩兒,該多好……”
不知能省了他多少事……
嘴裡唸叨著男男女女,腦中不由又閃過武俠話本里的某些段落。
江湖兒女情,比女兒家愛看的詞話戲文描寫起感情戲來,其實更直白更露骨,某些橋段叫他看了都覺得臉紅。
杜振熙卻口口聲聲說喜歡!
他不能苟同杜振熙挑選閒書的眼光,但卻可以順著杜振熙的喜好來。
陸念稚心中原本模糊的念頭漸漸成型,當下捏出一道計策來。
他招來明忠,交待道,“盯梢唐家的事,你先全都交給明誠把總。你過幾天挑個不打眼的時機,先代我走一趟碼頭庫房,帶上木板釘子……”
低不可聞的內容略有些古怪。
再次被半夜召喚的明忠卻是見慣不怪,二話不說領命而去,擼起袖子開始做暗中準備。
唐加明的小廝則甩著袖子一路飛奔,趕在內外院落鑰前求見唐加明,捋順思路回稟道,“您讓我查的事查清楚了。我找的都是三堂九巷經年的老龜奴,說的話沒有十分準,也有八、九分準!能令女子變聲的藥水,有!
但都是些極其割嗓子的虎狼藥,別說常年累月的用,就是偶爾喝上那麼一兩次,養上三兩年能恢復原狀的都算是好的了!有花娘就被這類藥磋磨得險些成了啞巴,這之後堂子裡就再沒人用過這類藥水,如今連做這藥水、賣這類藥水的都幾乎找不著了。”
唐加明掩去眼中失望,啞聲問道,“那……假喉結呢?”
“那都是糊弄人的小玩意兒,那些扮假小倌的花娘都懶怠用。”小廝搖頭,甩出弄來的假喉結道,“如今也沒人做這個,我好容易花大錢淘澄來的。這都不用過手摸,粗糙得瞎子都能看得出來是假的。”
他說得不誇張,攤在掌心的假喉結確實太粗製濫造。
和杜振熙日日示人的“喉結”無法相提並論。
唐加明揮退小廝,揹著手踱起步來。
他相信小廝辦事的能力,但更相信柳氏所說的話——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已經發芽生根的懷疑,並未因小廝查出的結果而動搖。
唐加明腳步一頓,摸出別在衣襟裡的一塊嶄新繡帕。
唐加佳女紅上佳,帕子上繡的貓咪活靈活現,新帕子和他當年搶下的那塊舊帕子一般,上頭的貓咪都有一雙令他見之歡喜的黑亮貓眼。
一如這幾日夜夜入夢的那對黑眸。
夢裡的杜振熙,和繡帕上的貓咪一樣,安靜的彎著眉眼,對著他無聲地笑。
看不出真實情緒,辨不出真切性別。
唐加明的指腹隨著心念遊走,摩挲著繡帕上的貓咪,喃喃自語道,“到底是……公貓還是母貓?”
怕是連繡出貓咪的唐加佳,都不知道自己繡的是公貓還是母貓。
唐加明收起繡帕,從書案抽屜裡摸出一封請帖,發帖的人是杜振熙,受邀的人是他,明天,他將赴杜府慶賀杜振熙的十五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