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皺眉:“我不通道。”
“我也不信,”夏玉瑾樂呵呵地揉著她肩膀,盡情描述,“每年玄妙觀的廟會都很熱鬧,去看社戲、套大鵝、猜燈謎、射靶子、吃麥芽糖、喝湯圓、嘗美酒,還有木偶戲、猴子和老鼠耍把戲、西蠻的萬花筒,很有趣。”
骨骰遲疑道:“郡王爺,安太妃說這是下等人玩的地方,讓你別亂去,小心吃壞肚子,或是被不長眼的惡棍欺負了。”
夏玉瑾掛不住面子,訕訕道:“這不是有夫人在嗎?小小場面何足懼?就算來十個八個惡棍也是找死的,怕什麼?”
骨骰:“可是,太妃說……”
夏玉瑾怒了:“你別告訴她不就得了?!”
骨骰低頭垂腦。
葉昭丟出手中最後一片石子,湖心泛起十七八個漣漪,她慢悠悠問:“你想去?”
夏玉瑾輕輕答:“你陪我去就去。”
葉昭看著他,猛地站起,嘴角綻放出淡淡笑意:“走。”
時值中午,兩人決定先找藉口去秦河岸買東西,然後躲進茶肆,在中途換上普通老百姓的衣服,混入人群,既免得給安太妃嘮叨,也可玩得更盡興。
收拾半晌,馬車備好,南平郡王府側門開。
夏玉瑾攜夫人出行,未到門口,聽見侍衛的喧譁喝罵聲。
“不是丟出去了,怎麼又回來了?”
“這小子還不怕死!瘋了?”
“他到底想做什麼?”
“該不是要行刺吧?”
“幹!郡王爺要出行了!快動手趕!”
幾聲重重的拳頭打肉悶哼聲,夏玉瑾猶在迷惘,葉昭已大步走去檢視,卻見郡王府的侍衛正拖著個滿身是血的乞丐往路邊走,低聲問侍衛長:“怎麼回事?”
侍衛長報:“是個瘋啞巴,說不清道理,這兩個月都蹲門口要好處,屬下想盡辦法,趕了七八次都不肯走,迫於無奈,出此下策。”
葉昭:“無能!”
夏玉瑾掩鼻,不忍,“算了,殘疾也挺可憐的,大概是天冷沒地方住,所以貓在這裡。”他見情況太慘,訓斥,“瘋子哪裡懂事?全上京是不知我和夫人慈悲為懷?你們做得太混賬了。”
侍衛長低頭受訓。
夏玉瑾看了眼那胡亂掙扎,長相恐怖,貌似瘋癲的啞巴,心裡也有些毛骨悚然,覺得這傢伙擱門口確實很恐怖,退了兩步,搖手補充:“給他點湯藥費,找個好大夫看看,帶我的話,送去濟貧院養著。”然後補充,“好好辦,別壞了我未來兒子的陰德。”
侍衛們齊聲應下。
未料,乞丐看見他們兩人,兩眼放出異樣的光芒,趁其不備,忽然狠狠一口咬去抓自己胳膊的侍衛手上。然後跌落在地,拖著折斷的腿,雙手撐地,在寒冷青石板路上,一步步向葉昭爬來,嘴裡激動地嗚嗚咆哮。
斑斑點點,血跡一地。
他直直向前爬。
侍衛為他不要命的做法,驚了半刻,回過神來,再次上前拖拉。
乞丐掙扎著,從懷裡掏出條沾滿血跡的舊布,衝著葉昭,拼命揮舞。
剎那間,葉昭身形猛動,奪過手帕,臉色大變。
熟悉的淡淡血跡,陌生的深深血跡,縱橫交錯,手帕角落仔細繡著兩行詩歌:
【一方錦帕與君知,橫也絲來豎也絲。】
詩旁潦草血書一行:
【祈王勾結東夏,反。】
“啊!啊!啊啊啊啊——”啞巴以頭搶地,放聲痛哭,洩盡心頭委屈。痛苦的嚎叫,響亮悠長,久久不散,解脫的眼淚,一滴滴,打在地上的血跡,慢慢化開。從漠北到上京,一路行乞,歷盡磨難,提心吊膽,受盡白眼,他終於將秘密送到該送的人手上了。
90。盤問審訊
祈王是什麼人?
皇上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雖然他長得像頭豬,行動像頭豬,性格像頭豬,對皇上唯唯諾諾,視財如命,看見錢就兩眼放光,恨不得統統扒拉回家,錢以外的事情好像都不感興趣。這樣的傢伙是很討厭,但若說他有膽子謀反,也很難讓人相信。
謀反是誅九族的大罪。
祈王謀反雖誅不了九族,也要賜死,禍及子孫。
如此重要的事情,單憑一封不知是不是柳惜音親筆寫的血書,由不認識的啞巴送來,如何斷定真偽?
萬一這是敵人插贓嫁禍呢?
夏玉瑾遲疑不定,提出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