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迫不得已,我也同意你放棄孩子的決定。可是軍隊裡哪有專給婦人看孕事的大夫?就憑那庸醫的下三濫手段,沒事都變有事了。我特意從上京帶來了婦科聖手呂華言,路上相談,他說女子懷胎若好好調理,四五個月後就會平穩。踏雪和你多年默契,跑得甚穩,你衝鋒時衣服穿厚點,護好腹部,用輕些的武器,注意動作,別大彎腰,別從馬上摔下去就好了。”
東夏採取拖延之計,戰事至少是一兩個月後才會爆發。
只要有一線希望,沒有母親願意犧牲自己的孩子。
葉昭算算懷孕日期,怦然心動,急宣呂大夫。
夏玉瑾一溜煙跑去門口,把呆呆站在外面的呂華言叫進來,悄悄威脅:“知道該怎麼做嗎?”
呂華言很想哭,左邊是活閻王,右邊是混世太保,一個是皇帝倚重的大將軍,一個太后寵愛的郡王爺,都是一個指頭能捏死人的角色,他小小平民百姓,那邊都惹不起,權勢欺人,怎麼辦?
走入將軍營內,對上兩夫妻焦急而期待的目光,和他每天把脈看病的平凡夫妻也沒什麼兩樣,伸指把脈時,覺得此胎頗不穩,心裡沒十分把握,不敢告知。
夏玉瑾敲敲桌子,暗示:“別忘了,你只是個大夫,少折騰,快點。”
呂華言頓悟,身為大夫,他只有救死扶傷的職責,沒有肩負天下興亡,軍國的職責。
他要保住葉將軍的孩子,至於保住這個孩子後戰事出現問題,是郡王和將軍要承擔的責任,與他無關。如果為戰事放棄保胎,南平郡王找庸醫算賬,可是天經地義的理由。
而且……
葉將軍看上去對懷孕一竅不通,到時候隨便找個藉口搪塞過去就好。郡王在後宅長大,瞭解的事情不少。而且他在路上問七問八,打聽懷孕的各種事宜,怕是早有準備,很難騙過去。
呂華言深深地看了眼郡王爺。
夏玉瑾回他個“不聽話就滅全家”的眼神。
呂華言立即做出決定,含笑對葉昭道:“將軍別擔心,胎兒現在是有些不穩,並非無藥可救。待會我給你開個方子,針灸幾針,好好保養些日子,足四月後,就會漸漸穩下來。只要注意別落馬,別受傷,保護好腹部,上陣衝鋒不成問題。”
葉昭大喜:“如此甚好,甚好,可是萬一……”
呂華言想了想:“前陣子宮裡華貴人不慎落了胎,保養兩天也能勉強出來請安,將軍身體好,強撐也不是不行,就是怕落下病根。”
葉昭不怕痛,也不在乎病根,她估算了一下形勢,以柳惜音的意思,戰事應在兩三個月內。普通戰役,她可在中軍指揮,不必衝鋒在前,決戰時,主帥衝鋒主要是為了鼓舞士氣,只要她能帶頭衝在前面就夠了。交戰之時,不單打獨鬥,挑選武藝高強的親兵在側相助,未必拿不下戰局。實在不行,放開手腳拼,落了胎兒,隔兩天再打就是。
夏玉瑾趁熱打鐵,花言巧語,連哄帶騙。
她思前想後,推算許久,尚有憂慮:“連日休養,軍中已猜疑我可能有孕,若讓東夏知曉,必趁機進攻,攻我弱項。”
夏玉瑾胸有成足道:“區區小事,交給你男人吧!”
行軍打仗他不行,可是他有一群從上京帶來的忽悠騙人大行家。
111。誰入地獄
江北,寒山古廟,清晨老僧走上鐘樓,合掌,敲響一百零八聲銅鐘,數百和尚隨著鐘聲而起,湧入正殿,在香燭繚繞,寶相莊嚴中,手持木魚,開始一天的早課,
主持屋內的蒲團上,端坐著三個人,為首是寒山古廟的主持慧覺大師,年逾花甲,鬚髮皆白,他在晨鐘聲中,口唸法號,對面前坐著的兩個和尚嘆息,輕念:“鐘聲聞,煩惱輕,智慧長,菩提生,離地獄,出火炕,願成佛,度眾生。”
年輕些的和尚手持念珠,雙眼微閉,如老僧入定,氣淡神閒道:“殺一人救百人,為行菩薩道。”
年長些的和尚卻是滿臉暴戾,在蒲團上扭動著身子,坐立不安,東看看佛像,西看看菩薩,口裡嚷嚷道:“老子作惡多端,早在閻羅地獄十八層掛了號,再怎麼著也不能把我丟去十九層吧?”
慧覺大師嘆息道:“福祿天定,祈王貪心不足,妄改天命,禍害生靈,為大過。你們並非佛門中人,卻是國士,如今與佛相交一場,望此去沙場,心念蒼生,心存慈悲,莫讓黎民百姓流離失所。”
年輕和尚雙手合十,再拜:“大師相救之恩,胡青謝過。”
年長的和尚摸摸光頭,呆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