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村裡的傷員,大多數是上級黨組織有計劃安排的,也有的是村民們自己找到的,或是傷病員們自己找來的。1940年的一天,村裡的遊擊小組在村外發現一位躺在血泊裡的八路軍戰士。敵人的子彈從他的後腰打進去,從前腹穿出來,已經奄奄一息。遊擊小組立即將他揹回村裡,藏在一個山洞裡。為了給傷員止血消毒,張恆樂的母親滿山遍野尋來敗毒草和艾蒿燻傷口,又用幹牛糞燒成灰敷在傷口上。村婦救會長拿出自己僅有的半床褥子給他披上,換下他身上的血衣。
在殘酷的對敵鬥爭中,村黨組織和群眾掩護傷員的辦法越來越多,越來越巧。有一次,村婦女主任張梁氏家掩護了3位體弱的八路軍女同志。平日,張梁氏精心護理她們,待她們像親閨女一樣。一天,日軍突然襲擊村莊,張梁氏不慌不忙地抓起一把灶底灰,往3位女同志的臉上一抹,嘴裡安慰她們:“閨女,不要怕,大模大樣地到灶屋裡做飯去。”不長時間,日軍進了家門,哇裡哇啦地往裡闖。張梁氏迎上去說:“皇軍,別進去了,俺三個閨女都生了病,還沒好呢,您可別嚇著她們。”日軍伸頭一看,見屋裡煙霧籠罩,3個灰頭土臉的農村姑娘正在忙忙碌碌地燒水做飯,也就悻悻地走了。在掩護傷員的過程中,村民們總是把危險留給自己。1941年秋天,5名八路軍傷員在張效治家養傷,遇上日軍偷襲。張效治趕緊背起重傷員,扶著輕傷員,讓妻子揹著鋪草,提著洞裡用的東西往山上跑,等把傷員們安排好,再回去揹他年邁的父親時,正好碰到一位女護士在日軍的追擊下跑進他家,情況十分危急,他迅速拉起女護士衝出家門,剛鑽進屋前的樹林,日軍就衝進他家,兇惡的敵人竟活活地砸死了他的父親。1942年,魯中軍區參謀處長鬍奇才的愛人王志遠在村裡生小孩,正值敵人進行“掃蕩”。張道增一家六口陪王志遠住進了山洞。一次,敵人在山洞附近搜山,洞裡的人都不敢出聲。可就在這時,張道增的小孩突然喊著要小便。張道增的妻子趕緊小聲阻止,可孩子仍叫個不停,道增的妻子猛地拿起一塊毛巾堵住了孩子的嘴。小孩被憋得又蹬腿又晃頭,可道增的妻子就是不放手。結果,到敵人離開時,小孩已被憋得全身發紫,差點沒命。
掩護傷員相對來講還算好辦,最讓村民發愁的是醫療所裡有一頭奶牛。它是蘇聯為支援中國的抗日戰爭而贈送的。當時醫療所缺醫少藥,更沒有什麼營養品,醫護人員都指望這頭牛的奶給重傷員補養身體。一次,醫療所轉移前把這頭牛交給了村黨組織。這下人們可犯了難,牛能動能叫,卻不聽話。藏到地窖裡吧,不能及時餵它,再說,它也不老實,要是湊巧在敵人來時它叫上幾聲,目標就全暴露了。牽到山裡吧,目標又太大,身上黑一塊,白一塊,老遠就能看見。人們想來想去,最後想到了山裡的一個大石棚。從外表看上去,是一堆亂石,可從石頭洞裡鑽進去,就是半間房子那麼大的空地方,地形又十分隱蔽,真是藏牛的好地方!幾十天過後,敵人的“掃蕩”結束了,村裡的10多頭耕牛和所有的羊都被敵人搶走了,但這頭花奶牛卻安然無恙。醫療所的負責人感動地說:“西牆峪村群眾為抗戰立了一大功。”
在抗戰期間,西牆村還掩護了魯中軍區司令員王建安的愛人牛玉清和羅舜初的愛人胡靜等人。
群眾拼死掩護傷員、精心護理傷員的事,在根據地內並不鮮見。1941年,在《大眾日報》社工作的白鐵華被“掃蕩”的敵人逮捕。敵人對他進行了嚴刑拷打,並且用菸頭和燒紅的刺刀烙他的前胸、後背和四肢,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後來,乘敵人疏忽,一位老大爺救了他。隨後,他被送到王大娘家養傷。王大娘是當地有名的抗日積極分子,1938年入黨,擔任過村婦救會長和艾山鄉副鄉長。因為白鐵華的傷勢較重,王大娘就主動承擔了護理他的任務。
白鐵華傷口潰爛,身上又髒又臭。王大娘每天給他更換衣服,擦洗傷口。有時大娘忙不過來,就讓女兒淑琴侍候他。雖然大娘精心護理,但因為白鐵華的傷太重了,傷口不停地淌膿流血。大娘吃不好飯,睡不好覺,四下打聽,也不知跑了多少個村子,終於打聽到一個偏方,說獾油拌發灰能治烙傷。她又找到一家獵戶,託他打了一隻獾,把自己的頭髮剪下來燒成灰摻上獾油,每天給白鐵華搽敷。過了十幾天,傷口果然慢慢好起來。王大娘還是不放心,後來又打聽到一種稱為老鼠油治燒傷的偏方,就是把剛生下來的小肉鼠浸在香油裡製成藥。據說這是一種專治燒傷、燙傷和烙傷的特效藥。可時值冬天,到哪裡去搞小肉鼠呢?王大娘就走東家,串西家,這裡問、那裡找,終於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