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清冷,卻有掩不住的驕傲之意,重樓自是明白,玄霄本就是高傲不遜於己之人,即便自己魔力仍與往常無二,想必他也是一定要堅持自己來做。
魔眼裡露出不加隱藏的欣賞之色,走上前去,復又將手按在玄霄背心處,深厚魔力源源不斷的滲進他的四肢百骸,口中卻作不屑道:“哼,於情於理?你吾一個是逆天罪人一個是魔界至尊,何時竟談起凡人所謂情理這等俗之又俗的雜務來。本座自有此意,只是到時如果你下去了卻上不來,不是還要麻煩本座將你撈出。”
玄霄並不回頭,他清晰感受到身後那魔的充沛靈力灌入全身充盈了經脈,心中只覺淡淡溫暖,但這份暖意他卻是決計不會顯露出來。
重樓待到功畢,收回手來,看著那人白衣一閃,瞬息沒入漆黑池水中,不知是錯覺與否,他聽到恍惚一聲,如煙散去。
“謝謝。”
重樓暗紅亂髮掩映下的眼眸深深,嘴角牽扯出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細微笑意。
水下一絲光芒也無,竟比地面上的最深的夜色還要漆黑,玄霄從未懼怕過什麼,此刻身處這宛如虛空異界般的境地,心下雖未說得上忐忑,卻也打起十二萬分的戒備來。
地底深潭本就冰冷,這鳳潛池還尤為寒徹心骨,不多時,玄霄便覺四肢麻木僵硬,血液也似凍結般無法順通流暢,他緩緩放出靈力裹了全身,向四周無垠的黑暗探去,同時屏氣,靈力在丹田之中運轉,絲絲暖意上湧,手腳四肢也漸漸運轉靈活起來。
他指尖爆出一星光亮,剎
那即熄,不過這已足夠令他看清數丈之外的物事,他趁勢一個翻身潛入更深,長髮散開如水草絲縷滑過,白衣在漆黑的水中回疊宛如鬼魅。
只是他並沒看到,在那一星光亮燃起的一瞬間,照亮的不僅是潭底的靈石,還有近在咫尺的水潭石壁上約略可見的紋路,暗金色的粗糙銘文模糊不清,竟與洞外石門上的文字很有幾分相像,隱藏四周密密麻麻懸掛的黑沉長鏈後。
那長鏈粗如兒臂,望去黑黢黢的一團一團懸在水中,也不知是用何作成,竟似蛇類互相纏繞的身軀般令人一望便頭皮發麻。
那鐵鏈在他寬大白衣掠過時忽然便微微顫動起來,不知是被帶起的水波所牽動,還是另有源頭。
這詭異莫名的深潭之中沒有任何生物存在的跡象。玄霄一路下潛,也未曾遇到任何阻攔,意料之外的順利,幾個呼吸間便已到達潭底,單足一立只覺觸感奇怪,原來是由無數細小的黑色石塊鋪成。
他將靈力聚於眼底,凝神細看,發現烏黑一片中有幾處自縫隙裡透出極細微的淡紅光芒來,心下頓時一喜,便知此行終究不虛。
玄霄身至潭底,微彎下腰,長指輕拂開漆黑石礫,一片熾熱紅光頓時躍入眼底,連帶著周身陰寒的水都微微溫暖起來。
他伸手去捉那石,卻不料眼前一花,火紅的石頭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蒼白的臉,空空蕩蕩的漂浮著,映襯著黝黑的水,更是透著一股難以言語的詭秘氣息。
那臉竟同重樓的容貌一模一樣!
耳邊似有低吟,又似怒吼,說著一些莫名奇詭的語言,卻是震耳欲聾的寂靜。那狹長的眉眼似是深蹙又像是無比安心的舒展開來,唇角本是微微下垂,倔強固執的特質無比明顯,卻在看到玄霄的瞬間勾起一絲微笑,上下唇輕輕開合,無聲中蔓延出藤蔓般纏繞連綿的氣息,本該無比妖異的情景,玄霄卻覺浩然霸氣迎面撲來,直欲奪人魂魄。
他緊抿雙唇,牙關緊咬,心中只道幻境擾人,心清則一切清。他猛然開眼,發覺幻相蹤影全無,低下頭去便看到紅黑交錯,他拾起恰如手掌般大小的靈石,暖紅的光芒從指縫間透出,竟映得蒼白手指宛如琉璃透明。
“羿落石。”
玄霄心中默唸,一時思緒萬千,不知是何滋味,不僅為這一路兇險詭異才得到這小小石頭,也為……羲和。
他強自壓下紛擾雜亂的心念,便欲離開。
正在此時,變故乍起,忽有紅光大盛,強烈得令人不敢逼視,彷彿看一眼便會刺瞎雙目。那條條黑鏈宛如活了一般,從周圍石壁上騰起
躍下,帶起一陣無聲的呼嘯,潭中水一反寂靜無波的常態,無風起浪,巨大而無形的水浪直逼而來,萬鈞之力當頭壓下,隨著水波所至,石壁被掃過,生生凹進去許多,突出的石塊被打落入水中。
羿落石自手中傳來的靈力帶著不可阻擋的灼燒感一路衝撞進自身血脈中,玄霄登時陷入體內陽炎之息胡亂衝撞,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