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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鑑秦將軍那邊可有何動靜?”壽王灌下一口茶水,問。
“暗衛們方才來報,說是子時初刻有人敲開了將軍府的門,過了一個多時辰也不見出來。”楚逢君嘆了口氣,“這節骨眼上,秦鑑莫不是拋棄秦氏一族對赤帝的百年忠誠,對皇族倒戈相向?”
“……其實,我覺得秦將軍不是那樣的人。”
說話的是尉遲採。楚逢君與壽王稍稍一愣,皆轉過頭來。
若說方才對談時那般凝重的氣息,只是因為皇城大難當前,那麼如今……尉遲採的出現,不得不說是一記再尷尬不過的訊號。
“卯時還沒到呢,你不睡了?”楚逢君並未起身,只是晃著扇子衝她微笑。
尉遲採搖搖頭,“剛才溜達過來,聽見你與壽王殿下在談論秦將軍的事……”她雙手絞著翠綢滾金邊的衣袖,模樣頗為難:“秦將軍不是那樣的人,他從一開始便只效忠於天驕。”
“喔?”壽王眉梢一挑,“空口無憑,不知長千金以何為證?”
尉遲採杏眸半掩,貝齒輕咬著下唇。
“要說證據……”腦中思索片刻,她低聲開口:“我的存在,便是最好的證據罷。”
手中的象牙扇一節節收起,扇頭敲在掌心,楚逢君揚眸凝視她:“說到這個,本閣也十分好奇長千金與秦將軍的關係。”
那時他自霜州提前返回帝都,便是專程找上了尉遲府,就尉遲採“尉遲府長千金”身份的虛與實,向尉遲尚漳問個究竟。
——“白巖嶺上圍剿護送長千金的車隊之人並非秦鑑,否則事後,他也不必給我送密信來,就地叫人處理了屍體便了……至於長千金的身份,秦鑑坦言,他也不曾料到會有人與阿採生得如此相似,於是就捉來相替了。”
尉遲尚漳那時,的確是這樣說的。
而長千金入宮後不久,白巖嶺所在地釜州的刺史,便被尉遲尚漳暗中盯上了。門下省的人去了好幾次,尉遲本家也派人親候,甚至連御史臺也開始介入。
尉遲採鬆開蹂躪衣邊的雙手,改作十指交握:
“我從另一個世界到來此地之時,親眼目睹了護送長千金的車隊遇襲的場景。而後,秦將軍找到我,說是要送我進宮伺候赤帝。我記得那時他說的……陛下需要尉遲家的力量作為後盾,這樣才能在赤國站穩腳跟,不至被各大世家擊垮。”
壽王靜靜聽著,楚逢君則是重新抖開扇子。
“所以,我認為秦將軍並不會做出不利於赤帝的舉動。”尉遲採下結論了。
……嘛,雖然說真有些底氣不足。
楚逢君鳳眸彎彎,直笑得高深莫測,“採兒這一席話,可有第三個人聽到?”
“沒有,這些話是秦將軍在帶我回帝都的路上單獨告訴我的。當時我的身份本乃是機密,談話時除去我與秦將軍外,並無第三人在場。”
尉遲採心中明瞭:從前楚逢君對於自己的懷疑,或許便是從白巖嶺上開始的罷?
壽王點頭:“也就是說,無人可為長千金這席話作證。”
“在宮中時秦鑑曾多方照拂於我,對我所言亦俱是為了陛下著想。”尉遲採嘆息道,“當然,若他只是刻意在我面前扮作忠臣的模樣,我也無話可說。”
語畢,廳堂中一時寂靜。
壽王的面色很是難看,他低頭啜飲一口杯中的茶水,不知該如何將這對話延續下去。
秦鑑麾下雄兵千萬,此戰力之於太祖妃,不啻為一個巨大的推手,聰明如太祖妃,又怎會輕易將這頭虎豹拱手送人?
“罷了,暗衛尚在監視秦府的動靜,待另有回報,再做考慮。”楚逢君沉聲說著,收扇起身:“至於現在,本閣有更重要的事須得去做。”
壽王嗯了一聲,緩緩抬眼:“卯時將近。只怕今日的早朝,咱們便見不著陛下了。”
“因此,當前最要緊的一件事……”楚逢君走到尉遲採跟前,拉起她的雙手握在掌中。“我知曉你擔心天驕的安危,所以這個任務交給採兒你,再合適不過了罷?”
尉遲採與壽王俱是一怔:“什麼任務?”
“這嘛。”楚逢君摸摸她的頭髮,鳳眸流麗如虹:“天機不可洩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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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末刻,龍儀殿。文武眾臣分踞殿中左右兩側,依次列位排開。待鐘鼓響過兩遍,御史臺查察百官儀容行止,一切就緒,只等赤帝駕臨。
楚逢君位列文臣之首,然而對面本該與他相向而立的那位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