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歌拿著玻璃杯給伍君颺倒水,透明的水響著輕快的聲音落進玻璃杯中,涼水有了半杯之後,她再倒入了半杯熱水,溫溫的溫度透過玻璃傳遞到她的掌心,忽然,有種想把這份溫熱一直握下去的想法,她想,如果能一直如此溫暖有多好。
顧夜歌端著水想放到伍君颺面前的茶几上,他卻意外的朝她輕輕伸出手。
顧夜歌將水杯遞到他的手上,接杯的時候,他的指輕輕碰到她的手,兩人的心尖同時一顫。
他的手,依舊是當年那般溫熱。
她的手,仍然像當初那樣冰涼。
顧夜歌收回手,臉色如常,只是,哭過的眼眶依舊通紅,走到旁邊的沙發上,輕輕坐下。
伍君颺看了眼手中的玻璃杯,從杯中透出來的溫度滲進他的手心。
原來,她,沒忘。
修長的指尖輕輕敲了下玻璃杯的杯身,伍君颺抬起手,薄唇淺飲著溫水。
三年了,一千多個日夜,她倒的溫水,再次親潤著他的唇邊,溫溫的,熱熱的。
顧夜歌將身子靠進沙發裡,抬起手,閉上眼睛,用指腹輕輕揉著哭紅腫的眼睛,想快點讓眼睛恢復正常,早一分鐘和他吃完飯,她的心,就會早一分鐘解脫出來。
看到他,她的心,是痛,是傷,是無形的壓力,更多的,是怕自己萬一沒有堅守住心中的秘密,有些痛苦,她一個人承擔就夠。
伍君颺手裡握著玻璃杯,鳳眸淡淡的看著顧夜歌,連聲音都很淡,“吃完飯再去下醫院吧。”
顧夜歌揉著眼瞼的手停了一下,輕聲道,“不必了。”
“醫生懷疑你的子宮有問題,否則不會痛得那麼厲害。”
顧夜歌的手僵住了,輕放在眼瞼上,心尖直顫,醫生已經檢查完她的身體了?是不是知道她的毛病是懷寵兒留下來的?那他是不是知道她生過孩子?他知道寵兒的存在了?!
很快,顧夜歌就找到他話中的關鍵詞,他說的是‘懷疑’,那就是說,醫生也沒有對她確診?
夜歌,涉及到寵兒的事情,你千萬要鎮定,不能亂了陣腳,鎮定!
顧夜歌沉了沉心中的緊張,放下手,睜開眼睛,看著伍君颺,“你讓醫生檢查過我了?”
“她們還沒來得及見你。”
聽到伍君颺的話,顧夜歌的心,沉得更穩了些,“她們都沒見過我又怎麼知道我的情況,不過是嚴重的腹痛罷了。”
“隨機醫生為你做簡單檢查的時候說你的劇痛不是一般的腹痛,很大可能牽扯到了子宮問題。將你轉診到保健醫院的時候,兩位醫師分析完隨機醫生的醫囑也懷疑是子宮造成了你的劇痛,而且,這種疼痛”
伍君颺鳳眸緊緊盯著顧夜歌,“在流過產卻沒有調理好身子的女性身上很常見。”
顧夜歌的心一緊,“你想問什麼?”
“你做過?”
顧夜歌清澈的眼睛,迎視著伍君颺探究的目光,肯定的回答他。
“沒有!”
他太聰明,對他的問題,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用什麼樣的姿態回答他才會信。
“三年前,從公曆二月十一號到你離開的四月九號間,我們並沒有採取任何的防護措施,雖然三月上旬你來了例假,不過,我難道不能懷疑後面一個月時間有情況發生麼?”
“你想多了!”顧夜歌目光清清的看著他。
伍君颺眸光鎖著顧夜歌的眼睛,看了好一會,除了她依舊清澈的眼瞳,他看不出裡面有什麼驚慌或者不安。
也許真就是他想多了!現在的他,早就不是三年的那個他了,三年前的他,看到她有一點不舒服,會想一定要弄清楚為什麼,他不想她有點傷痛存在。現在的他,見到她暈厥,會救她。因為,哪怕是一個陌生人因為真實的病痛暈厥在高速路上,他也會出於人道主義救人,何況,是她。只是,如今的他,不會再對她的病痛刨根究底的關心了,就如同,隨機醫生說她身體特別虛弱,他聽著,說她子宮可能有問題,他也聽著。只是,不會再去管她更多了。三年前她的不告而別,他已經殤夠了!
有些付出,一次,足夠他記一輩子。
“真決定不去醫院了?”他問。
“不去。”
顧夜歌輕輕說完,又揉了揉眼瞼,過了一會兒,放下手,看著伍君颺,“走吧。”
“嗯。”
走出酒店,天空裡的雲層壓得很低,偶有一些小小的閃電亮現在烏雲裡。